“哈哈哈!”
袁彬惨笑:“为什么?为什么?”
但你能背刺我,能出卖我,但我不能不忠!
他将舌头放在牙齿下,使劲用力。
下辈子,绝不做这样的人……
啪!
曹吉祥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想死?没那么容易!”
“说!真名单在哪?”
曹吉祥不打他,而是让人提他的儿子进来。
“我手里只有这一份名单!”袁彬哭泣。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一个小孩子,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被……
袁彬却被绑着,看着这副惨剧。
这才是人间最残忍的事情。
“真的,真的!”
袁彬哀求:“营督大人,求求您,不要让我儿子看了……太、太残忍了!”
“你还知道残忍?”
曹吉祥指着他儿子:“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袁彬一儿一女。
他最害怕的是,他那个不满十岁的女儿啊。
她的笑容那般纯真。
“真的,我手里只有一份,没有其他的了!”袁彬想死都不行,只能忍受着这一切。
愤怒在他胸口积蓄。
这种做什么无济于事的无奈感,快要把他点燃了。
而在湖北,孝感。
年富正在此地巡视庄稼收成情况。
两湖都被减免税赋。
但百姓太少,需要大量人口填充。
诸王被强征入京,倒是释放出一批人口来,但远远填不满湖北。
押解银子的船队,需要沿途运送补给。
这点事本来不用年富亲自做的。
但年富收到了朱仪的信,对狼兵很有兴趣。
皇帝昭告天下的圣旨,都收到了,广西土兵被称为狼兵。
船队在沦河与马溪河交汇口的港口停泊。
年富骑马赶到时,天已经擦黑。
朱仪请他登船,双方见礼后。
“押解银两入京,本官不便下船,还请年督抚莫要见怪。”朱仪道。
寒暄一番后。
“成国公,广西有多少人口,湖北都能吃下来。”年富胃口够大的。
湖北连年遭灾,年年叛乱,导致原本富庶的湖北,如今一片荒凉。
“督抚大人,狼兵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朱仪苦笑道:“说不定在湖北下船,会霍乱湖北呢。”
“那不怕,咱湖北媳妇长得漂亮、又贤惠能干,娶上一个,保准他们都不想要爹娘了。”
年富哈哈大笑。
来湖北小半年,年富一直在安抚流民。
但湖北匪盗甚多,他手里没足够的兵力,只能一点一点剿,怕是剿十年都剿不完。
所以非常眼馋狼兵。
朱仪忍俊不禁:“陛下既然赐名为狼兵,就是希望他们离开广西,填充各省。”
“如今广西平定,方总督也着急把这些烫手山芋送走。”
“本官看湖北天气转凉了,若安置人口过多,怕是徒耗钱粮啊。”
年富倒是高看朱仪一眼。
难怪这位能从皇帝屠刀中逃过一命,的确有两把刷子。
“成国公所言甚是。”
“那本督抚就跟你直说了,湖北卫所兵实在烂透了,难以为战。”
“所以本督抚缺兵,狼兵是最好的选择,足够本督抚平定多如牛毛的土匪了。”
年富很难啊。
朱仪却道:“年督抚可别把狼兵想得太美好,这些兵确实能打仗,但祸害老百姓起来,那是一个比一个狠。”
“一旦被中枢知道,怕是您也要吃瓜落儿。”
“还是需要有强兵压着,不听话的就直接杀,杀到他们怕了为止。”
“否则呀,他们可个个是刺头儿,什么都能干得出来,根本就不是人,都是畜生。”
年富抚须而笑:“谢成国公提醒。”
朱仪才想起来,皇帝能把一省交给年富,说明此人是极具才能的,这点小事人家会不懂?
“倒是本官班门弄斧了。”
“哈哈哈,成国公好心提醒本督抚,本督抚自然领情的。”
年富心情不错,提议小酌一杯。
朱仪也馋酒了,军中不许饮酒,他很久没喝了。
“押运银两极为重要不敢饮酒啊,还请年督抚见谅。”朱仪拱手笑道。
“可惜了。”
年富问:“这船上可有一万人?”
“有的。”
“等成国公回程时,能否将这一万人留下大部分人给湖北?事后必有重谢。”
年富是真缺人啊。
看见个人,眼珠子都发蓝。
“重谢不敢当,请年督抚上书给陛下,陛下允诺即可。”朱仪不担心年富镇不住这些土人。
“成国公爽快!”
年富喜笑颜开,心里盘算着,有了七八千狼兵,再从卫所兵里优中选优,凑齐一万两千人。
就能把城池附近的山头先剿了,明年再剿偏远的。
最多两年,湖北就没有匪类了。
把这些匪类变成农户,湖北也就安定下来了。
正聊着呢。
有传令兵匆匆进来:“大人,江上好像有江匪!”
朱仪登时皱眉:“可看清楚了?”
“天黑了,看不太清楚,但听声音是没错的,就是不知道有多少?”
朱仪看向年富。
“不对呀,这附近的江匪,都被清扫了呀,本督抚亲自打得这一战啊。”
年富立刻意识到:“莫不是你从江西带来的?”
这话提醒了朱仪。
朱仪看向年富带来的人,眼神怀疑。
“放心,都是本督抚的人,绝不是探子。”年富十分肯定。
“那他们可真能忍啊,出了江西这么远,才敢过来?”
“本官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特殊能耐呢,原来只是劫掠啊!”
听朱仪这口气,像是早有准备啊?
“哈哈哈,不瞒年督抚。”
朱仪笑道:“出港之前,本官就和金提督约定好了,本官船上的银子,就是诱饵,钓他们上钩而已。”
年富却觉得朱仪有些轻敌。
“若是江匪,必善水战,狼兵战斗力虽强,但在江上双腿发软,如何打仗?”
年富没说错。
船队之所以这么慢,就是因为有土兵晕船厉害。
虽然从广西过来,也是行船。
但土兵就是晕船。
真要打水战的话,十个土兵都打不过人家一个水鬼。
“这不是靠岸呢嘛……”
朱仪话音未落。
就有传令兵匆匆进来:“大人不好了,有船支被凿沉了!”
朱仪脸色微变:“刚报的,没靠近船队的吗?”
年富一拍脑门。
水战当然先派水鬼来凿船啊,这点常识都不懂?
这朱仪就是个草包!
“快,召集孝感卫所的兵卒,快!”年富临危不乱,心里琢磨着,如何把敌人引上岸,利用狼兵的优势。
可朱仪却跟傻了一样,好像还在乐。
这蠢货……
年富都不想吐槽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