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穿衣服的功夫胡濙冷静下来:“朝中重臣之子,年长的在宫中做侍卫,年幼的在国子监、讲武堂学习,这是陛下的恩典。”
“今晚元宵佳节,陛下垂恩,给侍卫、监生、堂生放假,还赐了赏钱。”
“陛下对这些人格外优容,全因其父祖在朝堂效力。”
“陛下向来认为,父祖忠诚可靠,其子便可做忠臣培养,是以对侍卫、监生、堂生格外优容。”
“一旦得知,重臣之子,宫中的侍卫,也参与了诽谤君王。”
“陛下必然大怒,雷霆之下,不知要牵扯多少人!”
胡濙苦笑:“老夫入宫,尚能为他们抵挡一二,不至于牵连其父祖。”
“祖父,这般费力不讨好的事,何必要做呢?”
胡一帆不懂。
既然是侍奉陛下,为何非要和陛下对着干呢?
胡濙看了他一眼:“达则兼济天下,不可独善其身。”
“孙儿,你要明白,臣子若不报团取暖,久而久之,就会失去臣权。”
“老夫今日救下天下文人,就如当日胡广举荐老夫一样。”
“胡广不图回报,为国荐才。”
“老夫也从未回报过胡广,甚至其后人犯罪被诛杀,老夫也不曾庇佑,不置一词。”
“正如老夫今日救人,不图回报,日后这些人也不会回报老夫。”
“但老夫必须要做。”
“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必须要做的事。”
胡濙衣服穿戴完毕,门外的官轿也准备好了。
胡一帆似懂非懂:“祖父,您说的就是传承吧?”
“聪慧!”
胡濙赞许道:“这就是传承,站在老夫这个位置上,就要庇护天下文人,不图其他,代代如此,方有文官之盛。”
说白了,文人的根不能断。
可打可骂可贬,却不能杀,不能不用。
这就是文官的臣权。
和胡濙一样入宫的,还有孙原贞、耿九畴、白圭、俞士悦、马昂、王竑、王复、岳正等人全都入宫。
唯独于谦,没有来。
显然,他已经接受了勋贵的身份,文官的事,他不敢搀和了。
一个位极人臣的武人,却还要收拢文官之心,是要做司马懿吗?
于谦变了!
从无私的圣人,变成了斤斤计较的势利小人。
岳飞莫须有,张俊、刘光世却世享富贵。
而在宫中。
朱祁钰闭目冥思,舒良上了密奏,他在山西已经秘密集训了三千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精兵。
一旦京师有变,他可走紫荆关迅速入京。
“皇爷,厂卫已经将罪人陆续押解到西华门外了。”冯孝端进来一碗参汤。
“让他们跪着,清醒清醒,明日下了早朝,朕再去见他们。”
朱祁钰接过来,喝了一口。
味道不错。
“皇爷,厂卫密报,太傅等重臣正在入宫的路上。”冯孝递上绢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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