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把玩着金枪,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制造的,也能击发。
“这第一把,朕要赐给项忠!”
“项忠虽是文臣,但山东大治,却是他在剿匪,并配合朱英妥善安置流民,可谓劳苦功高,足以赐封。”
朝臣对项忠这个人选微微惊讶,其他两个人,几乎板上钉钉了。
“第二把,赐给陶成!”
“陶成临危受命,收复安南七十多城池,足该获封!”
朝臣直接懵了,不是该给方瑛吗?
安南之战,功劳最大的是方瑛呀!
为什么变成了陶成呢?
皇帝却不走寻常路:“这第三把,则要赐给在南京保卫战中,功劳最大的李震!”
又不对呀!
朝臣心中预想的人,应该是陈友呀。
可皇帝三个人人选,都出乎预料。
但其中释放着强烈的政治意味。
项忠、李震,昭示着皇帝下一步,是要对付倭寇。赐给陶成,则是告诉天下人,功劳最大的是在前线的那个,鼓励将军去前线督战。
第四个托盘呈上来。
今年赐给太监的,不是去年的玉牌,而是一座由玻璃制作的宫阁,按照太监居住的值房制造的。
透明的玻璃,在对面能看见对方的脸,十分精致好看。
上面写着:景泰九年,功劳最大的太监。
“这第一尊宫阁,朕要赐给在朕身边,兢兢业业,为朝政出谋划策,为诸卿说尽好话的冯孝呀。”
去年没给冯孝,让冯孝伤心了很久。
今年第一尊赐给他,毫无悬念。
但第二尊,就有意思了。
大明各地打仗,战功赫赫的太监也不是没有,比如说秦成,金忠、王诚,全都有战功傍身。
“这第二尊呀,朕要赐给……为朕管着皇家商行,头脑灵活,为国朝财政绞尽脑汁的董赐!”
这个人选,虽在情理之中,却又预料之外。
董赐确实功劳不小,但商贾终究是小道,皇帝偏赐给他,足以说明皇帝要更加重视商业。
第三尊的人选,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在司礼监兢兢业业的张永,另一个则是安徽督抚大军的王诚。
就看皇帝怎么选了。
“这第三尊呀,朕要赐给在宫中兢兢业业,天天批阅奏折的张永!”
朝臣再次愣神。
该给王诚啊。
不是不给,而是不够分。
这一年在司礼监的张永,进步非常大,已经有了大珰的风范,处理朝政井井有条。
若是都给了开拓之功,带兵之功的太监。
那么以后谁还愿意,在中枢兢兢业业做事呢?
毕竟做这些实事的人,反而不会记录在青史之中,这些人才是维持朝政不乱的人才。
朱祁钰必须做好平衡,哪方面的人才他都需要。
所以给了张永。
在司礼监的张永,闻听赐给他一尊宫阁,捂着脸哭泣很久,他在司礼监兢兢业业做事,皇爷是看在眼里的,这就知足了。
景泰朝出现诡异的情况。
以前都是在中枢,在皇帝跟前的大臣,功劳最大。
而在景泰朝,在地方的官员反而是功劳最大,在皇帝身边的,皇帝竟然灯下黑,经常性地看不到。
“诸卿,没得到奖励的,不要气馁,得到奖励的,再接再厉。”
朱祁钰缓缓道:“今年有大功者,按照名单,在老家当地塑碑立传,待百年之后,建庙供奉。”
“即便日后犯错,哪怕是抄家灭族之罪,此赏赐不收回,建立的雕塑不许破坏,大功就是大功,不会以过错而泯灭大功!”
这话掷地有声。
可说到朝臣心坎儿里了,皇帝经常翻小肠、找后账,给人很不安全感。
“朕提几个人,在济南,给朱英树立一座石碑,在汉城原址,给程信、罗绮树碑,在哈密,给陈友、寇深树碑,在汤州,给方瑛、陶成树碑。”
朝臣微微一愣,您就不考虑人家当地百姓的想法吗?
“我华夏从古至今名臣名将,难以计数,明年,皆在其建功立业的地方,树碑立传,让后人敬仰。”
“还有,在大明所有占据之地,每座城池,都要树立大明龙旗,悬挂大明国徽,无朕旨意,永不可摘除。”
朱祁钰对国旗非常重视。
“后天,就是景泰十年了!”
“景泰十年,朕希望大明焕然一新。”
“朕希望黄河不再闹灾了,两岸百姓脸上是喜色的;”
“朕希望教育开到各府去,天下学子有书可读,有师可教,天下学子的脸上是充满笑颜的;”
“朕希望看到百姓家中有了闲钱,有了粮食,日子过得富裕起来,百姓家中是有笑脸的。”
“朕希望天下没有匪患、没有流民,天下没有不公,天下没有难以行走的道路,没有看不到报纸的百姓,天下没有贪赃枉法的官员,没有不法的士绅,没有仗势欺人的权贵……”
“朕希望景泰十年,老百姓能填饱肚子,能穿暖衣服;热河、宁夏建造完成,朝鲜、哈密、吐鲁番、交趾,能回到大明的怀抱;天下承平,没有战乱,百姓安家立业,家国一片祥和。”
朱祁钰坐回御座上:“朕希望,景泰十年,是不同寻常的一年。”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跪伏在地,山呼万岁。
皇帝说的,就是现在做的这些事,没有什么大道理,都是天下百姓家常话、家常事。
这才是圣君,把百姓放在心坎儿上的皇帝,真正爱国爱民的皇帝。
“今天是景泰九年,最后一次早朝。”
“可有奏事?”
接下来,就是处理天下政务的时间。
忙到了中午,才下了朝。
武英殿,朱祁钰打算用来做封赏百官的地方。
回到养心殿,朱祁钰先用了午饭。
冯孝感动地偷偷哽咽,在养心殿伺候的太监,也都想获此殊荣。
“皇爷,今年年夜饭怎么安排?”冯孝小声问。
“一家人照个面即可,别坐一桌吃饭了。”
朱祁钰心里的气儿还没过去呢。
唐皇后虽被荣封后位,却只是住在清冷的坤宁宫而已,皇帝压根就不看她一眼。
“那倭郡王那边?”
“别宣进宫了,让他在府中吃吧,也赐下一份烧烤,别冷落他。”朱祁钰是做给诸王看呢。
过年,过的就是个面子而已。
这个年过得无甚意趣。
大年三十,老生常谈的一套流程,朱祁钰累得发昏。
年夜饭彼此之间照面,露个面就散了,各回各宫吃饭便是,谁也不敢触到皇帝霉头。
谁都看得出来,皇帝心情不顺。
朱祁钰将胡贵菊留下侍寝。
而邢国公府。
于谦家中,还是于康在家中侍奉。
皇帝赐了烧烤宴,大家大快朵颐,吃得十分舒坦。
但于谦情绪明显不高,也没有赋诗一首的意趣。
吃完饭,就回到自己房间里,“面壁思过”了。
盖因,皇帝令他操练水师,但不许他离京,这让他在居中遥控,很多事都难以展开拳脚。
“皇帝在防着我呀。”
于谦对着墙壁,喟然长叹:“迫不得已之下,让我沾染兵权,但又处处防备,呵……”
“可您知道吗?”
“既然由我操练水兵,自然会安插进去我的人呀,您怎么防能防得住呢?”
于谦变得圆滑了,不想当圣人了,更想当王爵了。
五十万水兵的操练,这就是他抓住兵权的机会。
但皇帝还防着他,不许他离京,担心他拥兵造反。
千万别低估人的野心。
野心是随着实力而滋长的。
以前于谦不要兵权,因为他想当圣人。
现在的于谦,需要兵权,用兵权傍身,才有和皇帝谈判的筹码。
别看在早朝上君臣相宜,其实都是做出来给百官看的,大家都在斗心眼呢。
“您今天大肆封赏,却没有我于谦的名字。”
“不就是防着我吗?”
“在我身边,谁是您的暗探呢?只要我有异动,就会立刻杀掉我,对吗?”
于谦喃喃自语:“是康儿吗?”
“您真的信任他吗?”
“呵……”
“陛下呀,您做事太急了,早晚会得到反噬的,这治理天下,不是您这样治理的。”
“您想给百姓好,可当百姓处处造反您的时候,您可还想给他们好吗?”
“您给的好,就是百姓真的需要的吗?”
“您太天真了。”
“唉,您防着我。”
“不让我去督抚南直隶,却选胡濙那个老滑头,看着吧,您会后悔的。”
有了世俗心的于谦,变得极为可怕。
谁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同时,皇帝行房之后,也在琢磨于谦的心思。
“陛下,您在想什么呢?”胡贵菊环着皇帝。
她调养几个月,身体才调养过来。
但医者说,她可能再也无法受孕了。
说她不恨,可能吗?
她将这个念头深深埋在心底,不曾告诉任何人。
和她一起入宫的林钰,又怀有了身孕。
侍奉皇帝很久的陈氏,陈献章的女儿,也有了身孕。
这年前的时候,宫中几个贵人都有了身孕。
“朕在想邢国公呢。”
朱祁钰并不在乎外戚干政,他不像太祖皇帝那样死死防着外戚,因为外戚干政,是永远无法避免的事情。
张太皇太后不也执政七年吗?
想摒除外戚干政,就得让皇帝活得久,儿子岁数大,千万别早死,否则要么就会出现权臣,要么就是外戚干政。
这是没办法的事,堵不如疏。
“邢国公手握兵权,陛下您不担心吗?”胡贵菊大着胆子问。
“不至于,朕没有对不起邢国公,他没有造反的必要。”朱祁钰说着玩呢。
千万别拿大义来框束一个人。
在权力面前,那些都是扯淡的,权力会推着人往前走的所以说诸葛亮伟大。
在帝王眼里,最好的臣子就是诸葛亮这样的。
“只是五十万雄兵啊,都出自他的手里,难免会影响他和朕的感情。”
您不还是担心嘛?
胡贵菊小声道:“臣妾说话,可算干政?”
“在朕的塌上,算什么干政?不过你我夫妻间的悄悄话罢了。”
夫妻二字,触到胡贵菊的神经,喜上眉梢,道:“陛下,您可调于冕回京。”
朱祁钰瞳孔微缩:“接着说。”
“臣妾说完了。”胡贵菊耍个滑头。
没错,想控制圣人于谦,得用于谦的名声;可想控制一心封王的于谦,得用他的儿子。
于谦只有独子啊,没了儿子,他当王当个寂寞呀。
见皇帝半天不吭声,胡贵菊唤了一声,压不住心中的喜悦,继续道:“邢国公在朝中没有对手。”
又说到点子上了!
这件事错的根源在朱祁钰身上。
当初了为了瓦解军中军头,硬生生把于谦塞进去,封于谦为国公,平衡军中势力。
这样一来,于谦从文官变成了勋贵。
在文官这边就没有对手了。
本来文武对立,皇帝才能稳如泰山。
于谦本身是文官,在文官里面名声极好,如今变成了勋贵,等于两头逢源,压根就没有天敌。
所以皇帝才会苦恼。
“如何解?”朱祁钰看着胡贵菊略显发福的脸庞,白皙圆润,却真的好看。
不愧是胡濙的孙女,女中诸葛。
“朝中资历比邢国公高的,年纪比邢国公大的,比比皆是,他却又是国公,又是首辅,您说人心会服吗?”
胡贵菊这话说得胆子太大了。
这句话还有一层深意,就是邢国公震古烁今的战功,带来的光环,正在消散。
应该找到机会,把他的光环打散。
皇帝才能拿捏他。
“你觉得谁合适?”朱祁钰又问。
“陛下,臣妾不过后宫妇人,哪里知道前朝那么多官员呀?”胡贵菊不敢说。
她爷爷最合适!
朱祁钰揽着她:“朕能娶你,泼天之幸。”
“臣妾嫁给圣上,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胡贵菊要跪下谢恩。
朱祁钰蠢蠢欲动,想再来一次,但想到太医的忠告,暂且压制吧。
胡贵菊也想,问题是皇帝遏制自己,她也不敢要呀。
只能偷偷的用手……
除夕夜里,各宫过得都不太好。
宫中位分最高的几个嫔妃,皇后、淑妃,都没得到封赏,反而位分低的,都得到了封赏。
景泰十年,大年初一。
朱祁钰却在养心殿看奏章。
“皇爷,安南急报。”
朱祁钰以为是安南又打仗了呢,结果是边永的奏章,厚厚的密奏有两本书厚。
都是以日记的形式写的。
像是在和皇帝聊天,用这种写法,能让皇帝感受到边永写下这些文字时的心态,有担忧、有惊喜、有疑惑,能让皇帝置身其境。
朱祁钰看得津津有味,直到看到买到了玉米种子,立刻问道:“刘震海可有密奏传来?”
“回皇爷,腊月二十九有密奏传来,上面并未写‘急’,所以暂时没看。”冯孝回禀。
因为宫中忙乎过年,没时间看。
很快有太监送来。
刘震海在密奏中写到,潘本愚率领大批船支,抵达广州,上面是所有购买清单。
朱祁钰认真看,还让宫中太监过来参谋。
百官家中正在过年,现在诏来议事,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采购清单里,有两船玉米种子,一百多艘战船,军械若干、生活用品若干,还有一些其他的种子。
每一样造价都非常高。
西夷这是把大明当成肥羊了,往死里薅羊毛。
“皇爷,这价格也太高了,这玉米种子,用丝绸来衡量?”冯孝倍感无语。
“买!”
朱祁钰道:“所有种子,一概都买,并告诉那些商贾,大明收购所有种子,皆用丝绸交易!”
“皇爷,商者巨贪,皆不讲信誉,您若是大肆收购,他们肯定以次充好,欺骗咱们。”冯孝不相信商贾。
“无妨,骗咱们,说不定也是好东西呢。”
朱祁钰不在乎:“告诉他们,种子和书籍,大明大肆收购,皆用瓷器、丝绸来交易。”
“皇爷,他们都是未开化的,书籍有什么用呀?”冯孝不解,大明的书籍才代表着最高文明。
“冯孝,切莫坐井观天呀。”
“啊?”冯孝都懵了,大明是井?您开玩笑呢吧!
朱祁钰给他解释:“纸张不管在哪里都是昂贵的,能记在纸张上的东西,都是最珍贵的。”
“而丝绸、瓷器,我大明可随便制造出来,朕在用一些玩物换取知识和未来,这桩买卖不亏。”
的确,商贾都是偷奸耍滑的。
肯定会拿假种子,骗取丝绸。
但是,这些假种子里面,万一有朱祁钰可望而不可得的作物呢?
哪怕是花卉,也是好的。
“再传旨刘震海,所有种子,在广西种下。”
“传旨给徐珵,让他派出一个精通种植玉米的人,去广西,经营这些种子。”
“令薛瑄划下一片地,必须无比重视这些种子的种植,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至于战舰,交付给朱永,和安南战舰合并,并交给船工仿制。”
“其他东西,待江河解冻之后,运送到京师来。”
如今玉米培植,分别在辽宁和京师两个地方。
“八百里加急,给刘震海下旨,务必和西夷商贾做好贸易,并吸引更多的西夷来大明贸易。”
“并酌情请他们协助,击溃海寇。”
“再从中枢派人去,跟这些西夷商人,学他们的语言,全都写下来,等着书籍到了,全部翻译过来。”
“交给四夷馆去做,朕需要精通天下各族语言的人才。”
朱祁钰对文化,垂涎欲滴。
华夏文明的源远流长,根源就是文化。
他可以焚毁安南、朝鲜的文化,因为他们的文化来自于大明,但有些国家的文化,他要保护起来。
全部翻译过来,变成大明的文化。
然后把他们的文化焚毁!
朱祁钰瞬间想到了很多:“去,把重臣都宣来,朕有要事商讨。”
“皇爷,您都说了,这是过年呢。”
“准备些礼物,等重臣出宫时赐给他们。”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已经到下午了,重臣才姗姗来迟。
大家都在家中过年呢,被皇帝一道圣旨宣来。
见礼后,朱祁钰将边镛、刘震海的密奏,给朝臣阅览。
“陛下,这价格太贵了吧?”耿九畴皱眉。
“无妨,价格不是问题,只要他们给咱们运来种子和书籍,朕多少钱都愿意花。”
朱祁钰摆摆手:“朕诏诸卿来,不是讨论这件事的。”
“暹罗王表面极为敬重大明,其实是拿着大明的恩赐,卖给西夷,赚取差价。”
“诸卿应该知道吧?”
朝臣点头,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呀。
那点赏赐,对大明来说不算什么,还能让暹罗王年年朝贡,何乐不为?
朝贡,也是互通有无的办法。
“朕在想,如今水路不通,能否通过陆路,再走出一条丝绸之路呢?”
朱祁钰走到地图前,指着广西:“从广西出发,走安南、老挝、柬埔寨、暹罗,这样走出一条丝绸之路。”
“在暹罗,可以乘船去身毒,也可从云南走茶马古道,和身毒交易。”
就是绕开缅甸。
缅甸这个地方,和大明天生犯克,无论哪个王朝建立,都得和大明打一仗,好似不打大明,就昭显不出他们的强大一样。
缅甸,从古至今都没有统一过,是英法殖民者强行捏合到一体的,才形成了今天的缅甸。
这个地方,一直都是战乱。
现在也是,勃固和阿瓦,快打出狗脑子了,毗邻云南的还有一个麓川。
三国呈长条状,完全是三个国家。
里面还有多少个部落,在里面裹乱,反正这块地方乱成一锅粥。
老挝就别说了,老挝是中南半岛上的最弱国,安南、暹罗、缅甸随便收拾他,柬埔寨也祸害他。
老挝这个名字,还是太宗皇帝赐的。
这就是个超级大弱鸡。
地理位置也烂,国内没有富裕的地方,所以朱祁钰也有点看不上它。
“陛下意欲何为?”姚夔先问。
“朕跟你们实话实说,朕看上身毒了。”
“身毒离咱们太远,暂时兵力到不了。”
“但不妨碍,咱们和他们通商呀,身毒距离西夷比较近,朕想在身毒设立据点,和西夷进行贸易。”
说白了,就是殖民那一套。
可越过整个中南半岛去殖民,有点想当然。
“陛下,身毒有什么好的呀?”姚夔没明白,大过年的,皇帝忽然把百官诏来,就为了这破事?
“朕有两层意思。”“第一,多多通商,大明闭关自锁,没有好处,多去看看中南这些国家,派商贾去赚钱。”
“第二,熟悉中南环境,朕派兵来来回回多多走,在各地建立据点,一个国家一个国家的吞并。”
朱祁钰略微停顿:“至于身毒,朕也是想建立据点,多多通商,了解彼此。”
他没法说,身毒有亚洲最好的地,占了的话,能养大明二十亿百姓。
做梦也不是万能的,没有好托词。
百官都不去看世界,怎么知道世界的好呢!
“陛下欲派多少兵?”姚夔又问。
“几万吧,打通新丝绸之路。”
姚夔翻个白眼,这点小事,您至于折腾我们吗?
“老臣没有意见。”
“臣等没有意见。”
朝臣都觉得是小事,互通贸易嘛,有好处的事,就做做呗。
几万人对大明来说,算不了什么,朝政又有钱,折腾呗。
“这是召集诸卿来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朕想派潘本愚出使欧罗巴!”
这才是朱祁钰的目的。
“出使欧罗巴?”
耿九畴苦笑:“陛下,咱们没有宝船啊,不如等宝船建造成功之后,再出使如何?”
“朕的意思是,随着商船去出使欧罗巴。”
“边永在信中写着,欧罗巴有很多国家,就是和咱们贸易的西夷。”
“佛郎机的火器,诸卿是深有感触的。”
“这佛郎机在欧罗巴,只是区区一隅之地,那欧罗巴,比大明还要广阔,国家林立,根据那商贾吹嘘,皆是强国。”
“朕欲派潘本愚去欧罗巴,再请欧罗巴各国使臣来大明。”
“耿卿担忧没有宝船,其实咱们更该担忧,如何去欧罗巴,没有海图,咱们找不到呀。”
郑和并没有走到欧罗巴,就停止了脚步。
现在的海路,掌握在西班牙、大食人手里,大明根本就去不了。
朱祁钰苦笑:“朕想派一支使臣去,彼此通航后,就有了海图,等宝船建好,朕就可派一支舰队,出使欧罗巴!”
朝臣对此都有异议。
欧罗巴到底在哪?路上会不会有危险?如何回来呢?
万一,潘本愚在路上,被那些商贾给杀掉了呢?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些商人,其实都是海盗,杀人越货这种事,做得不要太熟了。
大明没有宝船,难以出使。
“陛下,国朝出使不如等几年,先请欧罗巴使臣来出使大明,您看如何?”
白圭道:“咱们可以请大食使臣来大明。”
大食,咱们熟呀。
走西域的丝绸之路,终点就是大食。
“朕知道,跨海几万里出使,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但朕觉得,不亲自看一看欧罗巴,朕很担心佛郎机来攻伐大明呀。”
您又来这套?
仿制火器的时候,就被您诓了!
欧罗巴距离大明好远好远,怎么攻打大明?
“陛下,毕竟出使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请您询问下潘本愚的意见。”姚夔这是扯淡了。
皇帝之命,还管你大臣的意见,想多了吧?
“这样吧,今年不出使欧罗巴,出使身毒、大食,如何?”朱祁钰退让一步。
大明还不知道,大食早就被旭烈兀给灭了。
还供着人家旭烈兀的牌位呢,都不知道人家功绩,摆明了是冒供。
“陛下,那大食现在是何等模样,咱们也不知道呀。”耿九畴苦笑。
“所以去看看嘛。”
朱祁钰道:“从朝中挑出一位使臣,出使大食,再派一位使臣,出使身毒。”
见皇帝决心已定,朝臣没有意见。
朱祁钰很满意:“人选阁部定,再从军中挑出一批不怕死的,想去异国建功立业的,一起派去。”
“责令各国,给朕的使团提供补给。”
这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大明都是从大元的史书上看的,那都几百年前的事了,朱祁钰对这个世界真的是两眼一抹黑。
“大过年的,朕劳动诸卿一趟。”
朱祁钰笑道:“这样吧,宫中还有点烧烤调料,诸卿回家时,带回去一份,给家人尝尝。”
朝臣眼睛一亮,那辣味是真的好。
他们早晨也都尝试了,都没有辣椒的香味。
用胡椒粉做烤肉调料,权贵人家都吃腻了,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辣椒才是灵魂呢。
“陛下,您说这辣椒普及大明,得多少年呀?”耿九畴好辣这口。
“按咱们的速度呀没个一百年是别想了。”
朱祁钰道:“所以朕派使臣去世界看看呀,万一哪个国家遍地是辣椒,咱们就灭了他,把辣椒给抢回来!”
耿九畴竟然点头。
“哈哈哈!”
朱祁钰大笑:“耿卿,咱们和夷人多多贸易,辣椒自然就来了。”
“据朕所知呀,这辣椒有很多品种,这只是其中之一,算不得多好吃。”
朝臣眼睛一亮:“陛下,您的梦里,还有其他辣椒?”
“等诸卿看看世界,就知道尔等,在坐井观天。”
朝臣根本就不信,大明才是天!
郑和下西洋的时候都说了,遍地是野人呢,大明才是最文明的国家,没有之一!
朱祁钰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吧。
出使身毒,出使中亚,是必须的。
最好沿途建立贸易据点,方便日后兵临城下。
朝臣退下后,朱祁钰还在思考,喃喃道:“没有世界地图呀,怎么走,路线图也没有,都得靠咱们一步一步走出来呀。”
“传旨地方,从民间征召一批不怕死的,为朕出使身毒、大食!”
这年头人太迷信,对未知过于恐惧。
必须得凭人自愿,再进行几个月的集训,然后派兵出使,朱祁钰计划派兵一万人,出使身毒,在身毒建立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