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壁前无避雨处,王廉王仁小跑进来,已淋得水鸡儿价,嘴唇冻得乌青,见乾隆正提笔写字,不言声跪了下去。乾隆只看了他们一眼便又接续,他写得十分慢,几乎每写一个字都要住笔想一想,许久才放下了笔,说道:“王仁去,照赏五福晋二十四福晋的例,海兰察和兆惠家中各是一份,不必禀太后,也不必进来谢恩。到四值库去,选两副盔甲,一副赏阿桂,一副赏***——就用传驿送到奉天。哦,阿桂夫人按海兰察夫人的比着,再加雨过天青宁绸十匹。传旨给他们,各家选一个子弟晋乾清门侍卫。傅恒府里也要赏,赏银子五千两,倭刀十把,火枪十枝,家奴有功的,着福康安据实保举选官。”
平白无故的对这四家臣子又封又赏,泽及子侄家奴,这在乾隆朝已很罕见,其中三家还都是直接传旨夫人,更是绝无仅有。太监哪里理会得他的心思?王仁答应着,乾隆拈起案上那张纸递给王廉,又道:“你去军机处,把方才旨意传给军机大臣。这纸上的字,是朕读古书捡看出来的,朕既读不出来,也不知道意思。于敏中是饱学宿儒,纪昀既不在,就请他注音,标出字意,朕就在这里立等!”说罢,取书来看不再说话。
和珅阿桂于敏中三人都在军机处,听王仁传了旨,心下也不免诧异。阿桂忙跪叩谢恩,说了“容奴才具折恭谢”,起身与和珅凑到于敏中跟前看那张字:
就这么十个字,写得又大又端正,有点像他平日赐给阿哥的格子字仿帖子。和珅心中念头一动:别人封赏加恩。却给于敏中出这么个难题是什么意思?阿桂却不留心到这里,只是转念寻思:这份无妄之福凭空的来,该怎样措词谢恩,乾隆又有什么别的深意呢?二人各想自己心事,盯着看纸,却一个个都陌生得很,只有一个“劒”字相熟,却因为太熟,看来看去愈看愈疑,连这个字也不敢断定了——这么容易的字,皇上为什么当难字写出来了?想着,心思都坠入五里雾中了……于敏中却在认真识别。他的手已经捏出汗,毛湿了纸边,除了在“夰”字旁注了个“天”,“劒”字旁注“剑本字”“夒”字旁点戳了半日,犹豫着注了个“亏音”,其余已经茫然地如对他乡客了。踌躇半晌,毕竟没有这份才学,放下笔笑道:“请回复圣上,圣学渊深尚且不能认识,何况于敏中?我这就去查对,之后递牌子进去。”此刻连阿桂也觉得了不对,心里品着“纪昀不在”,总觉得弦外有音,这题目并连自己恩赏,一起来的古怪。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只合与和珅在一旁讪笑着沉思。王廉取过注过音的字返身正要走,王忠又带着一张字纸过来,问道:“于大人注完了没有?皇上这里又一张,请于大人这就注出来。”说着,一脸佯笑站在炕边立等。又叫住了王廉,道:“主子叫我们一同回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页/共1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