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帝觉着五儿子心肠太软,道,“你姑丈又不是没儿子。”
“人年轻时,谁还没个糊涂的时候。和尚们还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九江于儿子,自然不比宣表兄他们亲近。只是,既相识一场,他做事还是成的,我就想着,能点拨他的地方还是要点拨一二,他能不能明白,儿子尽了力,没亏待过他,儿子觉着心安。”五皇子这一席话说出来,穆元帝也就不再提李九江了。本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倘不是被五儿子给絮叨的心烦,穆元帝也不愿意提李九江。五儿子素来厚道,穆元帝也是知道的。这厚道的人,对谁都厚道。一个李九江,不值得父子因此生隙。
穆元帝递给五皇子一本奏章,道,“看看,这是南安侯着人送来的。”这倒不是穆元帝格外看重五儿子,主要是五皇子有治理闽地的经验,穆元帝才给他看的。
五皇子翻开细瞧,南安侯说的是江南各地驻防兵的情形,一目十行阅过,五皇子道,“南安侯真干才也。”江南的形势不大好,五皇子赞南安侯是因为南安侯做的数据统计,各地到底有多少可用之兵,军备如何,将领如何,南安侯都是用数据说话,而不是文臣惯用的什么“十之一二,十之三四”之类的话。南安侯精确到各地军种,在役兵士的具体数目,还有,各年龄段的军士各有多少人,样样记录明晰。
五皇子合上奏章,道,“国家承平日久,军备有些松懈也正常,南安侯长于军略,只要有人,现练兵也来得及。倒是靖江王,竟是一点动静都无,委实可疑。”
穆元帝背靠软榻,曲指轻敲两下几案,道,“当年你就藩时,他不也老实的很么。倘不是今年你料在先处,怕就要步永定侯后尘了。”
五皇子道,“可是,南安侯与儿子当年完全不同。当年,靖江一场大胜,自然是不将儿子放在眼里。今南安侯何等名望,一旦令南安侯梳理军力,完成江南合围,靖江再无胜算。倘儿子是他,定要在南安侯完成合围前突围而出,打朝廷个措手不及。”
穆元帝眼中露出一抹笑意,“这就是南安为什么要李九江到麾下的原因了。”
“九江虽有谋略,具体从没打过仗。”
“怎么连这个都想不透了。你别忘了,靖江王刚从你这里吃了个大亏,那诱敌千里的主意,不就是李九江出的么。靖江要知道南安调李九江在帐下听用,焉能不心生防备?”穆元帝道,“靖江一向疑心极重,爱用些鬼祟手段。朕这朝中事,瞒不过他。他既消息灵通,正可借此叫他多知道些消息。江南要打仗,你以为只有南安需要调动江南兵力,靖江那里,一样得商讨得备战。刚刚大败,他自然更得慎重。今年约摸能过得太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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