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姐儿也跟着问,蜀中人平日里吃什么穿什么,有什么新奇的东西没有。连四郎五郎听六郎说蜀中风景人物都听的入了神,觉着蜀中当真是个好地方。
六郎回帝都,于太子一家是喜事,但于帝都城而言,只能算是小事。六郎论出身只是太子庶子,当然,他自幼为嫡母抚育,当初能代为镇守藩地也是由此而来。可眼下,六郎论年纪不过十二岁,远未到能参与政治的年纪。论身份,谢莫如地位堪忧,覆巢之下,六郎的地位似乎也出现了丝丝危机。
所以,更多的人,未将谢太子妃的后路放在眼里。
六郎到帝都未久,纪容将军来帝都述职。因其战功卓著,穆元帝颇为赞赏,只是其人形容有些可怖,不为别个,自额角到下巴,一道斜惯整张脸的巨大伤疤蜿蜒于皮肤之上,乍见之此,颇是骇人。不过,这并不妨碍纪将军英武战功,穆元帝对于有本事的人,并不介意相貌如何。何况,纵有此等可怖伤痕,犹能看出当年未伤之时,纪将军之俊美。
谢莫如没见纪将军,她召纪太太江氏到皇子府说话。江氏的规矩还是新学的,接到谢莫如的请帖,颇是忐忑,说来她也是一代奇人,只是碍于出身,也就是嫁与纪容后方见了些个官宦夫人,但太子妃这一档次的,是再没见过的。至于胡太后,胡太后没有穆元帝的提醒,根本不知道帝都来了这么位三品武官夫人。就是知道,依江氏的诰命,见与不见,也在胡太后两可之间。
谢莫如却是愿意见一见江氏的,江氏虽有些局促,其他方面还好,谢莫如一向宽和,只是问了些蜀中闲话,江氏仔细答了,心下忖度着,却是看不出太子妃对她的回答倒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谢莫如与她略说几句,最后道,“我听过一些你与纪将军的事,你们都不容易,听说你们新婚之喜,这里有几样东西,算是贺你们的吧。只盼你们日后,事事顺遂,携手白头。”
江氏连忙起身谢赏,带着东西走了。
江氏回到驿馆,把谢太子妃赏的东西给丈夫看了,道,“太子妃娘娘好生和气的人,亏得我先前担心许久。”
纪容并没有对“太子妃是否和气”发表看法,看过赏赐,见还有套小女孩儿的首饰,指了道,“这是给阿赢的。”江氏与第一任丈夫育有一女,随了江氏的姓,大名叫江赢。
江氏道,“太子妃娘娘果然消息灵通,还知道阿赢的事。”
“娘娘既召见于你,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江氏问,“你说,娘娘为何召见我?我这心里糊涂的紧。这帝都,别个不多,富贵人家多的是,咱们在老家算是出人头地的。可自打往帝都一来,我就知道,咱在帝都还不算啥呢。”
“你我皆寒门出身,也没什么值得太子妃娘娘另眼相待的。听说,这位娘娘规矩法度最是严谨,约摸就是想见见你吧。”纪容倒是知道一些太子妃的传言,但他官位不显,在帝都也实在没什么能力。想了又想,只得说是太子妃是对他夫妻二人另眼相待了。
纪容颇有自知之明,谢莫如见江氏,的确没什么政治目的,凭纪容的官位,现下在帝都不说不上话。谢莫如之所以见江氏,只是想见,便见了。
如果非要问理由,谢莫如的理由就是,“一个男人如何,见一见他的妻子就知道了。”
纪容的到来依旧不能对帝都诡谲的局势有任何影响,不过,他运道不错,赶上了“立太子妃”的第一波巨浪!在流言酝酿一段时间后,终于被宁允中的一封奏章打破。
宁允中,字伯卿,曾官至太子詹事,国子监祭酒,翰林掌院学士。当然,随着悼太子倒台,这些官职均被削去,如今,他是悼太子陵的修陵使。都被贬至给太子修陵了,宁允中还能有什么前程不成?不想,此人就以这种石破天惊的方式重新回到了朝廷的视线之内。宁允中上书,为天象箴言故,请封王妃谢氏为护国天女,着往静心庵为国修行,以安民心。
这一封上书,并非满朝皆惊,而是满朝都没了声音。
太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大怒道,“如此逆臣逆行,孤算是天了眼界!今日为些个小人流言就要让太子妃去庵中修行,明日再有小人放些流言,是不是就轮到孤了!后儿个就是父皇!大后儿个来个箴言,江山所有,当归宁氏。是不是就要把江山让给他宁允中来坐了!”
宁允中此书狠辣,太子的反应也称得上毒辣,连穆元帝都望向五儿子,一时忘了言语。
倒是谢莫如听闻此事,与李九江道,“这姓宁的,也活得够久了。”
李九江微一倾身,隔日,悼太子陵就塌了。
于是,宁允中没能在朝中奋起,调查悼太子陵修建事故的工部侍郎就赶往了悼太子陵所在,连夜将宁允中提送帝都,关与刑部审理。
谢莫如与谢老尚书道,“我要他满门性命!”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