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若离开了一个时辰之后,苍乔才悠悠转醒。
“小齐子,什么时辰了?”他揉了揉眉心。
小齐子见自家主子爷醒了,立刻捧来早已准备好的丝帕和热水:“回干爹,现在已经是巳时。”
苍乔略皱了眉,接了帕子刚擦了脸:“怎么那么晚,也不叫我?”
他昨晚想解决那胖虫子的办法,越想却越恶心,快天亮抱着明兰若,把脸埋她怀里,才勉强睡着。
但往日,他就算熬通宵处理事情,早晨都是会自行醒来,按点起身练功。
小齐子笑眯眯地道:“是明妃娘娘说了,您难得睡个懒好觉,不许我们打扰您呢。”
苍乔一愣,忽然眼角余光瞥见床上有小半幅被划破的鹅黄色裙摆,他取了过来。
小齐子嘿嘿笑得意味深长:“明妃娘娘见您睡得沉,膝下压着她小半幅裙摆,就拿匕首划了裙摆,不想惊扰您睡眠。”
古有汉帝为宠臣断袖,今儿有小娘娘为督主划了裙摆,还真是……
“娘娘宠您宠得很呐。”小齐子谄媚又感慨地道。
虽然这话听着怪怪的,好像成了娘娘的房里宠妃,可娘娘这样的举动确实贴心得很呐。
苍乔握着那片丝缎的裙摆,垂下纤长乌黑的睫羽,苍白俊美的面孔上不可自抑地浮出愉悦的一点淡红来。
小齐子竟觉得似在自家爷身上看到了——羞涩的情绪?!
他一定不是眼花了,就是疯了,自己那邪恶、心狠手辣、又妖里魔气的大太监干爹……怎么可能像自己这个纯情小太监一样会有羞涩这种情绪?
待正要细看之时,苍乔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他随手将丝缎裙摆叠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太闲了,你才有时间看本座的热闹,既然如此,现在去带人把院子附近的蜘蛛都打扫干净,本座看见一根蜘蛛丝,你头上少一半头发!”
小齐子呆住,那岂不是两根蜘蛛丝,他就变成秃子了?!
“可是,爷……小娘娘身边养着那大黄就是蜘蛛啊,它哪能不吐丝啊!!”小齐子抱着脑袋,哭丧着脸,试图垂死挣扎。
这不跟叫人不拉屎一样么?
苍乔淡淡地道:“那你可以和它好好沟通,兴许它瞧着你美味,就同意了。”
小齐子呆了,什么叫大黄瞧他美味?
这就大可不必!
苍乔一边下床穿鞋,一边吩咐:“本座记得唐知府当时送了个江南厨子过来,去准备一些糯米点心来,不要太甜了,加些椰蓉,再备一盏雪蛤银耳羹,。”
雪蛤是东北疆特产,最合适给他的小姑娘补养。
小齐子蔫头蔫脑地道:“是,干爹。”
……
苍乔没穿官服,换了一身寻常的素白袍子,让人提了个装着点心的篮子,正准备出门就看见明兰若心事重重地回来。
“怎么了?”他瞧着明兰若,迎了上去。
明兰若瞧着他,轻声道:“我刚从爹那里回来,爹挺好的,就是……。”
她顿了顿,竟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
苍乔这种七窍玲珑心的人,一颗心全是眼子,瞧着明兰若这一说,他就明白了。
“是国公爷对我有心结,所以,你想要先不告诉他你我之间的真正关系。”他淡淡地道。
明兰若有些歉疚地拉着他的衣袖:“我知道委屈爷了,可爹他……。”
“没关系,姐夫他……心高气傲,一直都是个清正之人,看不惯我们这种东厂鹰犬,对我有偏见,我一直都知道。”
苍乔垂下凤眸,长睫在他脸上落下一点苍白的阴影,他平静而隐忍地轻声道
明兰若瞧着他那样子,便忍不住仰着小脸,小意温存地道:“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且等等。”
家里爹爹不接受他,还有个正室……秦王上官宏业名份上压他一头。
她还真没想到,景明说苍乔只能当外室,竟还真给她说中了……唉!
可她现在确实没法给他一个名份,只能让他没名没份地先给她先当……外室了。
苍乔瞧着她,低声道:“今晚,能侍奉小娘娘沐浴么?”
说着,他握住她的手,指尖慢条斯理地轻轻在她掌心轻扣。
明兰若感觉着掌心的一点瘙痒和酥麻,竟觉得腰肢也有点酥软,忽然就想起他那天晚上亲吻自己掌心时说的那些骚话……
她轻颤了下,绯红了脸,迟疑了:“这个……”
她才养了一晚上,腰还酸痛着呢。
苍乔哂笑一声,淡淡地抽回衣袖:“算了,是我奢求多了,小娘娘自去陪伴国公爷,或者秦王殿下都可以。”
明兰若只得无奈又拉住他衣袖:“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行行,都依你,今晚刚好要商量回京的事儿。”
苍乔这才微微一笑:“你可吃了早饭?”
他生得好,这阳光下一笑,乌发轻拂,肤色如玉,凤眸融金,整个人跟白玉做的一样。
公子如玉,郎艳独绝,也不过如此了。
明兰若顿时看得有点怔然,也笑道:“我倒是吃了,督主吃了么?”
算了,自己的男人,宠着点就宠着点。
何况,他没名没份地跟着她,甚至目送她出嫁他人,着实也不容易。
一边的小齐子边打扫,边忍不住一阵抖了抖——
啧啧,主子爷这二十多年宫里没白伺候,宫斗宠妃技能简直没谁了,还不肯承认他就是个奸妃。
明明自己占了那么大便宜,小娘娘也给他生了小希少爷,被白关了五年。
现在,就因为他没个所谓的名分,可怜的倒是成了主子爷。
明妃娘娘怎么就看不穿爷的这虚伪面目呢?还宠着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