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她许久,他才沉声道:“晚晚可知,一纸休书,让本王被京中之人嘲笑了许久。”
颜禾晚上前,一把抱住萧驰野,抬眼,满眼爱意,娇嗔道:“晚晚不知,晚晚只知道今日出府时,到处都是说萧郎唯爱晚晚,乞巧相见,晚晚也唯爱萧郎。”
她那股子娇媚撒娇的劲头,饶是萧驰野,都无法招架。
不由得,他看向怀中女子的眼神都带了些温柔。
颜禾晚缩在他怀中,目光狡黠,嘴角带笑。
可她虽笑着,那笑意,偏偏就冷得很。
唏嘘,嘲讽,又可笑。
林听,亲眼见到你心心念念的战神将军,可一解相思之苦了?
又亲眼看着他抱着别的女人,伤心之余,可曾想起,当年,随他征战沙场之时,亲手砍下的北江嬷嬷的头颅了?
当日,你斩我所爱之人,今日,我砍你的心。
她心事重重,却在萧驰野将她从怀中带出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勾唇,揽着晚晚上马车:“晚晚,你先上去,本王看到了一个熟人。”
如今城外,只剩下萧驰野一行人和颜禾晚,还有小小轿子。
萧驰野的熟人自然不会是抬轿的伙计,于是,颜禾晚自然而然地将视线投向了那方轿子,又自然而然开口:“那姑娘刚才晚晚便注意到了,英姿飒爽,身姿挺拔,很是神气,若她是萧郎的熟人,何不邀请到马车上,与晚晚和萧郎同行?”
她的眼睛很亮,单纯得很,仿若真的是建议。
萧驰野盯着她的眼睛,妄图从里头看出一丝她在做戏的情绪,可没有。
她干净,真诚,看着他时,满腔爱意。
萧驰野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愧疚,这小女人,在给他一纸休书后,可曾彷徨无措过,可曾在午夜哭醒,痛哭流涕过?
如今她在面对他时的强颜欢笑,又是排练了多久的结果?
她的爱,她的情,厚重不已。
扪心自问,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给得起吗?
答案自然是不。
别说是她,就是林听,他都不敢给这么重的承诺。
更何况,他现在早就违背了这一美好愿景。
他碰了颜禾晚。
已经脏了。
眼瞅着萧驰野心思沉沉,颜禾晚却权当没看到,轻声叫他:“萧郎?萧郎?怎么了?晚晚说错话了?”
她眼底的希冀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愧疚和无措。
萧驰野只一眼便知道,她害怕了。
她在后悔那日的那封信。
没等他开口,颜禾晚低下头,垂眼不断抠着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道:“萧郎,那日的信,晚晚后悔了,萧郎能不能当没看到,原谅晚晚,那时,晚晚太害怕了,晚晚出身低贱,只是一介妓女,可萧郎不同,你是尊贵的摄政王,晚晚不该染指,晚晚不该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该奢求长长久久,晚晚只求,朝朝暮暮,只在萧郎心中占据这么一丢丢便可。”
颜禾晚抬手,用大拇指压着小拇指,只留下一丁点指甲的距离,眯着眼看他。
眼神中那股子小心翼翼,刺痛了萧驰野的眼。
同时,也刺痛了另一方轿子中林听的眼。
她再也忍受不了,撩开帘子倾身而出,与萧驰野隔空相望。
飒爽英姿,马尾利落束在脑后,本该豪情万丈,却泪流满面。
她道:“阿野,我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