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管着她一天只让吃十个,可每次端上来她都要一口气吃完。
“怎么出去几年变馋了?”觉尔察氏一看盘子里还剩四个,就让宫女端走。“以前在家里时还知道留下来慢慢吃,现在怎么好像不吃完会有人来给你抢似的?”
李薇这些日子让额娘管得习惯了,做出小女儿态束手坐好听教训。
觉尔察氏叹气:“好了,别装出这副样子来。你这脾气也真是大变样了,又娇又怪,不像小时候那么懂事了。”
听了这话后,李薇后面几天一直在回忆当年。
当时她刚穿来还挺天真的,立志要做个人人称颂好姑娘,就是那种别人一提起来就竖大拇指夸的。
现在好像很久都没有那种念头了。
她的世界也变得越来越小。小时候交了一条街的朋友还不够,恨不能半拉北京城里都是好朋友。遇见的人都愿意结个善缘。
可现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四爷、孩子们和李家。连以前在府里时结交的田氏等人也早就不联系了。
每日送到永寿宫的请见牌子越多越多,可这些人全都是工作,她也从来没生出过结交的心来。
到底是她把路越走越窄,还是这就是高处不胜寒滋味?
但是就连李家的弟妹如佟佳氏等人她都不能放心信赖,何况旁人呢?
她深知每一个凑上来的人都是为了想要借四爷、她这个贵妃,甚至是弘昐等人的势。所以难求真心。
现在想起在府里时与田氏交际还总觉得二人的友谊不纯粹,可现在想想,当时好歹地位相当,已经是难得的友情了。
现在与她地位相当的却都是同处四爷后宫的敌手。
总不见得让她去东六宫找朋友吧?
她多少有些明白了四爷为什么现在才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如果她都觉得身边除了他和孩子之外再无亲眷,恐怕他的感触只会比她更深刻。
晚上,她与觉尔察氏在屋里。觉尔察氏做针线,她拿着戏本子看不进去,不由得问出困扰她几日的问题。
觉尔察氏抬头想想,道:“当年我嫁给你阿玛时也觉得不习惯。”
觉尔察家住在哪儿呢?有老觉尔察和两个哥哥在,觉尔察氏素日来往最多的就是街边做针线,卖茶汤的母女,酒馆家的女孩等。既是满族,又有家传,所以觉尔察氏倒是从来没有女子不能出门,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意思。
她知道汉人都是这么教女子的,但是仅仅是知道而已。
等她嫁到李家后,才发现她不能三五天就回家一趟,只能让塔福和费扬古来看她。她也不能去替李文璧买纸买笔,这个要吩咐家里的下人去做。
她每天只能在这个家里转悠,去看看灶台,在婆婆那边侍候茶饭,或者去书房给李文璧红袖添香。
李文璧见她在家长日无聊,就请街坊来陪她说话。
然后觉尔察氏就要天天坐在那里跟街坊做针线,纳鞋底,说八卦。一坐一天,喝茶嗑瓜子吃点心,就坐在榻上哪里都不去。
所以一年之间,觉尔察氏的针线活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你懂事后,我不知道多高兴呢。都说生女儿好,女儿是额娘的贴心小棉袄。我就想这话说的真是不假,知道我最发愁什么,就送你救我来了。”觉尔察氏笑道。
当年李薇小小年纪,坐在那里一会儿还摇呢,就会打络子陪人说话。街坊知道他家有了孩子就带着自家孩子来串门,她把自家女儿往那边一送,她就能把大的小的都给招待的妥贴极了。
她就正好能逃出来借着理家躲到一边,总算不用再跟她们一起做针线了!
李薇没想到她的‘早慧’还有这种作用。
母女两个由当年开头,话题歪到了十万八千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