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泗想了想说:“庚桓.是苗家人.后來皇上派了陕北的都御使刘平前來.”
顾谚昭思索了一会儿.起身说道:“回营.你将苗疆当地几个民族的风土人情.信仰风俗还有两位官员管理的情况通通与我说一遍.”
张广泗应道:“是.”
“哎……咱们刚出來呢.”富察芷珊在后面嚷道.
顾谚昭转身说道:“你若喜欢逛便叫他们陪你随意逛逛.张副将同我回营.”
富察芷珊嘟了嘟嘴.满脸的不情愿抬头却见顾谚昭跟张广泗已经走了.只留下两个随从.顿时便沒了兴致.小跑着跟了上去挽住顾谚昭的手臂笑吟吟地说:“你回去我也回去.”
张广泗见顾谚昭身体紧绷的模样只觉好笑却又强忍着不敢笑.顾谚昭挣开她的手.温声说:“小姐不必这样跟着我.我还有军务处理实在沒有时间陪小姐.”
富察芷珊蹙眉说:“跟你说了叫我芷珊就好.你沒有时间陪我.我却有时间陪你.你放心.你处理军务我定不会打扰你的.”
顾谚昭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张广泗跟在后面终究是咧嘴笑了出來.顾将军一个运筹帷幄.处事不惊的平乱大将军却被一个小姑娘给缠的沒有法子.这情形怎能不叫他觉得好笑.
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來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
寒风微雨.秋意深浓.雨声清脆.几乎是在耳边缠绵了一夜.
天微微亮.稀薄的光芒透过绢纱的窗户柔软地照了进來.亦是朦胧一片.素依几乎一夜未眠.辗转反侧却终究是难见周公.
她披了件水蓝的外衣坐了起來.走到窗前轻轻地开了窗子寒风阵阵夹杂着霏霏细雨迎面而來.她穿着单薄只觉那寒风刺骨直叫她打了个哆嗦.勉强又关了一扇窗户只留下一扇.静静地倚在窗前看外面灰蒙蒙地天空.
大病初愈.脸色依旧带着些病态.一双澄净的剪水双瞳此时也是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脑海中浮现弘历清俊的面容.时而是冷淡如冰的他.时而是温柔似水的他.时而是热情似火的他.时而是阴唳暴虐的他.他是帝皇.是一国之君.是九五之尊.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人心存内疚.可却独独对她.他说对不起她.他堂堂大清朝的皇帝竟然会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她.素依到现在仍旧无法相信那句对不起会出自他的口中.可他确实说了.她听得真真切切.只是这话中的含义她却始终不能明白.一如她不明白雨夜里他为何会发那样大的脾气一样.
她的唇边微微扬起一抹苦笑.谁曾想一场风寒竟又得到他的眷顾垂怜.她以为他已经把她忘了.一如忘记那些后宫中的如花美眷一样.可他竟恍然又记起自己了.只不知他这次的恩宠眷顾又能绵延到几时.
抬眸只见头顶四方大的一片天.只是秋雨蒙蒙.阴沉昏暗.仿佛永远也见不到光亮似的.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却觉得手掌冰冷.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又落泪了.皓如白雪的手腕上挂着一汪碧水般的玉镯.莹莹散发着冷光.她又想起那人温润如玉的面容.那人清冷的声音.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心中立时苦涩满溢.凄苦无限.口中喃喃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