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谚昭心中疼惜万分,因着万岁爷今日公事繁忙,他便下差的晚了些,不曾想走过这儿却远远就闻到一股子幽雅地清香,凑着月光,这才发现了石狮子后隐匿的那个人,却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明明已经走了过去,他却寻了个借口去而复返,只为与她相见,以慰相思。
见她身影瘦削,心知她受了许多苦,心中酸涩只觉得如针扎般尖锐疼痛,却不知如何开口,听得她这样说,方回过神来,柔声说道:“你没有做梦,是我,顾谚昭。”
温润清冷地声音响起,素依猛然抬起眼眸,向那人望去,一双剪水双瞳立时变得闪耀夺目,迷茫变成欢喜,她启唇一笑,眼中的泪珠便夺目而出,顾谚昭见她凄然一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心中怦然一动,再难自持,跨步上前拥住她,素依感受他温暖厚实的胸膛,想起多日来心中的委屈,泪水便潸然而下,顾谚昭的胸口被她温热的眼泪灼热,心中疼痛不已,这样的女子,本该被他捧在手里呵护疼惜,可如今却让她身陷深宫无能为力,心中愧疚懊恼不已,低声哄道:“我没用,让你受苦了。”
素依一见到他,心便好似飞上九霄云外似的,任由他抱着搂着,可如今听他如此说,一片迷蒙的心此刻澄净万分,方觉后宫之地,他们此时此刻忘情相拥实为不妥,便轻轻推开他,涩声说道:“让人瞧见了不好。”
顾谚昭听她如此说,心中更是痛楚满增,握住她的手,哑声道:“你在怪我吗?”
素依却没有说话,她只垂首默默拭泪,顾谚昭见她不语,以为她心中责怪,胸口一滞,道:“素依,是我对你不起,我无能,眼看你受苦却无力改变,你怨我,恨我,也是我活该!”说完抓起素依的手向自己的脸颊括去,忿声道:“你打我吧!”
素依被他抓住狠狠括了他一下,大惊失色,猛然挣开他的手,喃喃道:“你是要我难过吗?你嫌我流的眼泪不够多吗?”一句未完,眼泪却早已滑落脸庞,顾谚昭见她泫然欲泣,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又是怜惜又是悔恨,想去为她拭去泪水,可手扬了起来却又垂下,痛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你莫要再哭了。我是自责,我说你怪我,其是我自己怪自己,每每想到你在宫里受苦,我的心便痛苦不已,可自己又无能为力,我不是怨你,我是怨我自己,怨自己没有本事,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素依见他一脸痛楚,心中凄然,他们好不容易见面,何苦要这样折磨彼此,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收起了心中的酸涩,扬面对他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柔声说道:“我不是在怪你,我自己命中该有此一劫,谁也不怨,也许这是上苍的恩泽,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伏。”
见顾谚昭依然望着她不语,便反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我真的没有怨你,你不知道因为认识你,我有多欢喜,父亲入狱,所有人都躲着我,只有你对我不离不弃,你在外面设法营救我们,我都知道,我一点都不怪你,反而,我很庆幸,感激上苍让我遇到了你。”说完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心疼地说:“疼不疼?”顾谚昭闻言心中一喜,抓住她的手,笑了笑,道:“不疼。”
素依勾唇笑了笑,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一个荷包,正是她前几日绣的,她一直想着找个机会让杏儿带给他,可没成想竟会遇到他,如此一来,更好不过,她把荷包递到他面前,轻声说:“这个是给你的,我……我随手绣的。”一句话说完,却不敢抬头看他,她第一次送东西与男子,心中羞涩万分,好容易股起勇气说了这句话,却再不敢看他的反应。
顾谚昭见她双颊嫣红,在月光下如醉如幻,早已心神悸动,知道是她亲手绣的,更是喜不自胜,急忙接了过来,捧在手里,笑逐颜开。这是第一次,她亲手送他东西,且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这荷包,天上地下只此一个,叫他如何不欢喜异常?
素依心中羞赧,顾谚昭正想说什么,却瞧见远处拐角处几盏宫灯亮起,心中大叫糟糕,他还有许多话都未与她说,可却必须分离不可,素依见他神情肃然,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中一沉,语带不舍地说:“你该走了,我也该回去了。”
顾谚昭望着她双眸落寞之色尽显,朱唇将启未启,一副娇弱惹怜的模样,心中更是不舍,可见那宫灯越行越近,却再也无法停留,遂狠了狠心,道:“你等我,我定会救你出宫。”说完深情地望了素依一眼,转身欲行,却听素依突然道:“请你多去看看父亲。”顾谚昭点了点头,又凝视了她几眼,方依依不舍地离去。
素依见他的身影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方叹了口气,向住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