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府——
古朴的房间内,光线幽暗,一股子浓烈的汤药味夹杂着些许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黑檀木的精工雕花大床上,支着深灰色的床幔,这样色调在昏暗中显得更加压抑。
一个灵巧的小丫头正在清理着床榻前那堆染血的白布。
望向那黑檀木床中,那上面躺着一个面如死灰的男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霍展。
向锦第一眼愣是没认出他来,她最好的兄弟,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霍展胸口间缠着白布条,而那白布条上,隐隐可见渗出的斑斑血痕,他的身体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连眼窝都凹陷了下去,脆弱得仿佛轻轻一戳,他就会散掉似的。
此时的他正紧闭着双眼,半张着干瘪的嘴唇帮助呼吸,他的胸口微微的震颤,似乎每一口呼吸都在与痛苦交战。
就算是在休息,向锦也看得出他相当痛苦。
静静的靠近床沿,向锦紧锁着眉头,死死的咬着下唇。
看着霍展这副样子,虽然她的心里已经疼得快要滴血,可是她却一遍遍的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在长柏面前哭。
向锦轻轻俯下身子半跪在床边,努力压低了自己呼吸,尽量不去吵到霍展。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霍展,虽然他没动,向锦却觉得他离她越来越远。
突然,霍展胸膛起伏,像是胸间被什么卡住了一样,那口气似乎上不来也下不去,接着一阵猛咳将他震醒。
以为霍展会就此死掉,向锦吓得心脏骤停,整个人愣在床边,仿佛霍展那口气接不上来,她也会跟着断气一样。
霍展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状况,并没有睁眼,只是抬起细如干柴的手轻轻晃动着,像是在索要着什么。
一旁的小丫头也对此状况习以为常,急忙利落的将一条干净的白布放到他的嘴边。
霍展抓起白布捂住嘴巴,又是一阵剧咳。
待他平复下来,便顺手将白布丢到了床榻边。
那条白布就扔在向锦旁边,上面浸满的鲜血,此时全部映入她的眼帘。
之前那小丫头清理的,全是霍展吐的血吗?他竟然吐了那么多血?!
向锦的心疼得像被丢到了绞肉机里拧绞,她紧张的一把抓住了霍展的手。
霍展的手,竟如冰块那么寒凉,凉得似乎刺进了向锦的指骨缝里。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热,霍展用力的抬起眼皮望了过来,看清了是向锦后,他那双灰暗的瞳孔,仿佛有那么一瞬间亮了亮,随即又变得黯淡无光。
霍展根本无力提起精神,但干瘪的嘴唇还是微微煽动着:“小……锦……”
他说话似乎比他呼吸还要艰难,胸口上的震颤也更加剧烈。
向锦知道他很苦痛,连忙回道:“是我,长柏,我来看你了!你难受就别说话了!”
虽然带着哭腔,但向锦还是努力克制,不让自己落泪。
“我……终……于……见……到……你……了,你……没……事……太……好……了……”
霍展一次呼吸只能带出一个字,而且声音极其微弱,几乎要靠猜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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