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
伤心,肯定有的,更多的只是不甘心不忿而已。
而如今,钱岫舶给她画的景,是两情相悦,至死不渝。
她自认为见过了世面,这一次擦亮了眼睛,一定可以觅得如意郎君,一生幸福。
可是,她没有。
“钱公子寄居的钱家,是吏部吴家夫人钱氏的娘家。
吴家有个大女儿,名吴佳。
前段时间,不知什么原因,一大早衣衫不整出现在大街上,有许多人瞧见。”
这件事,月璃最清楚不过。
那一日,吴佳和孙家小姐泼妇骂街,却不想梁昭就在跟前,梁昭可不是息事宁人的主,便有了第二日一早那一出。
“这样的大小姐,就算家世再显赫,已经是名声尽毁,别说以后能说个好人家,就是在京城待着,也会被人诟病,而且吴家还有个娘娘,宫中也不会乐意听到什么不好的言论。
钱氏想把吴佳送到江南去,江南有钱家的近亲,但是吴大小姐不愿去,大家族没人愿意娶她,小门小户她不愿意去……”
胡惜云声音越来越小,情绪明显有些起伏。
“所以,她勾搭上了钱岫舶,钱岫舶有才有貌,只要吴家帮他,他一定会有出头之日。
而且吴大人官拜三品,吴家还有个皇帝的枕边人,钱岫舶就算出头了也不敢对她不好。
钱岫舶进京城后一直住在吴佳外祖家,这份情谊亲情在,若是钱岫舶敢始乱终弃,便会名声扫地。
所以,吴佳和钱岫舶好上了。”
“是。”
“我父亲不同意我和钱公子这门婚事,表态说我们成婚也可以,但是他和胡家都不会帮忙。
我知道父亲只是说说而已,若我们真的成婚,父亲不会不管我们。父亲这般说,是想看看钱公子的诚意。父亲的良苦用心,我现在才知道。”
“那个时候,我哪里听得进去父母的劝诫,一心一意都是嫁他,不惜以私奔相威胁。”
月璃投去嫌弃的一眼。
多少人感动在自以为是的爱情里,标榜自己的真爱他人不懂。最后自讨苦吃,悔不当初。
活该。
“父亲死了。大夫说是急症,我知道,有我的原因在里面,但是,我不敢问。”
胡惜云终于掉下几滴眼泪来。
月璃恍然想起,前些日子听秋蝉说起过,哪家的御史大人,急症去世了。
当时不以为意,原来是胡惜云的父亲。
茶凉了,月璃重新倒了一杯,茶香溢出来,有些苦涩。
“父亲走后,我很自责,钱公子成了我最重要的精神寄托,我无比期望他的安慰和关怀。他跟我说,他要娶吴大小姐,我可以做妾。”
妾。
从堂堂太子妃,到无名小卒的妾。
荒唐。可笑。
胡惜云闭上眼,身子晃了晃。
“我歇斯底里,质问他,祈求他……
父亲不在了,哥哥只是一个小小的官,胡家没有别的大树,钱公子选了吴家。”
空气中无比安静。
过了许久,又听胡惜云说:
“他让我做他的妾,他说他最爱的还是我,和吴家结亲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自然不肯,要他做选择……
答案,不是我期望的,至此,我终于清醒过来。
但是,父亲回不来了。
我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惨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