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啊,我也就真能指望你了。”太后说完,眼泪又从两侧流了出来。
曾荣只得再拿丝帕帮她擦了。
过了好一会,太后情绪稍稍稳定了,这才告诉曾荣,说是朱旭这些时日迷上了佛法,不是一般的迷,是痴迷。
其实,在杭州时朱旭就有这方面的端倪,杭州的行宫也是在孤山下,一开始,他们也经常去西湖边转转,再后来,皇上喜欢上逛附近的古刹,隔三差五就会过去和寺里的高僧探讨佛法。
甚至有一次还大老远跑去六和寺,在那边住了两个晚上才回来。
原本太后没往心里去,以为儿子是放不下童瑶那个女人,想帮她超度一下,或者就是纯粹对这些古建筑或佛学文化有点兴趣,毕竟她自己也信这个。
可从杭州出来后,一路他们很少住驿站,一开始太后以为是驿站在城外不方便,可好几次,他们选择了住城外的寺庙,尤其是那种千年古刹。
即便这样,太后也没多想。
可自从年初儿子把那些随行官员打发回京后,太后才琢磨出不对劲来了。
儿子几乎每到一地会先去古刹拜访,有时干脆两三日逗留不归。
太后劝过几次后,见没什么效果也不再深劝,而是加快了行程。
一开始朱旭倒也配合,以为是母后年岁大了,出来时间长了,肯定想家。
尤其是在得知曾荣生子后,更是归心似箭了,没少念叨那小东西究竟长得像谁。
哪知到了咸阳,那日在城外的古观音禅寺,站在那株六七百年的银杏树下,朱旭忽然顿悟了,说是找到了自己心灵的归宿。
还说什么那株树就像是他的前世今生,他在那株树里看到了叶长叶落,看到了春来秋去,也看到了缘起缘灭。
世间所有的繁华过后,终究是要归于一抔黄土。
人生短短几十年,他已经殚心竭虑鞠躬尽瘁了大半生,还有必要执着于那些永无休止的纷争和算计?既然已有了接替他的人,何不放下过往,好生享受余下的时光。
可惜,没等朱旭和太后开口谈这事,太后就说要回京了。
朱旭没想这么快离开,他听寺庙的住持说,还有一个来月,将会是这株银杏树最辉煌最灿烂之际。届时,入目的将会是一树一地的金黄,无数香客游人为了一睹其辉煌,争相前来。
可终究,辉煌过去,这些落叶仍将归于泥土。
太后一听儿子要在这逗留一个月,越发心堵了。
于是,半是假装,也半是真郁结,太后病倒了。
朱旭见母后病倒,正好留下就医,倒省了他为难,哪知母后这次非铁了心要离开,说是再不回宫,怕自己见不到朱恒和那个刚出生的小宝宝了。
老人家声泪俱下的,朱旭也不敢执拗,只得万分遗憾地出了咸阳,想着老人家这么大岁数,兴许真难熬过这一关,于是,他给朱恒写了那封信。
倒是没想曾荣能赶来,他是希望朱恒能给老人家回封信,开解开解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