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回来……你说了半辈子赢回来!」
李母哀嚎道:「可你看看家里成了什么样子!我跟你成亲那年,家里还有四间大瓦房两处小店铺,全都被你赌光了!连儿子都被你卖去宫里当太监,你简直不是人!我们娘几个还怎么活下去!」
李母的哭声,震撼了其他子女。
李闲云两个年幼的弟弟这才知道,他们的三哥,已经被卖掉。
而且是卖去皇宫,
成了不男不女的阉人。
母亲的哭喊,听得几个年幼的子女心都碎了。
这些孩子们愤怒的围住男人,连抓带咬想要抢回李闲云用身体与尊严换回来的银两。
可孩子的力气终究有限,被男人一脚一个踹翻在地。
「都他娘想死是不是!」
男人的手背被咬出血痕,他吃疼之下勃然大怒,抓起菜刀骂道:「一群混蛋!没有老子哪有你们!养你们这么大还敢咬我!老子砍了你们!」
接连的输钱,男人几乎要疯掉,今天被触怒之后,他下了死手,抡起菜刀砍向他的大女儿。
刀砍中了。
一片血迹。
砍中的,是李闲云的手。
李闲云面无表情的用两只手,挡住了砍向他大姐身上的菜刀。
手心被划出深深的伤口,鲜血横流。
或许是鲜血的狰狞,也或许是内疚,男人愣了下,扔掉菜刀。
「一群狗崽子,翻天了是不是!惹急了老子,把你们全卖掉!」
男人扔下句狠话,气呼呼的去里屋睡觉了。
李母忙着帮李闲云包扎伤口,一边包扎一边哭泣。
李闲云只是笑了笑,摇头说不疼。
是啊,一点都不疼。
因为,心已经死了啊。
这一夜,李闲云始终没睡。
等家人们睡熟之后,他捡起了那把带血的菜刀。
李闲云就那么一声不响的默默站着,望着父亲熟睡的背影。
他手里的菜刀几次举起,又几次垂下。
屋子的角落里,李闲云像一头被遗弃的孤狼,在黑暗里不断伸展着尚未锋利的爪牙。
今夜云多,斑驳如浪。
云浪时而掠过天空。
洒进屋子的月光忽明忽暗。
李闲云稚嫩的脸庞就在月光的明亮,与乌云的黑暗间不断转换,不断变化,不断纠结。
云缺始终目睹着这一幕。
这一刻,云缺终于知道了李闲云的神伤由来。
不是残缺的身体,也不是皇帝的羞辱,而是家人!
家人,便是李闲云的神伤。
无需再往后看,云缺已经猜到了结局。
李闲云到最后,并没有杀掉父亲。
否则,这份神伤也就不会存在。
如若弑父,他也许因此会解脱,也许会演变为心魔。
云缺在心里沉沉一叹。
难怪师叔喜欢梦道,喜欢睡觉。
在梦里,他就能肆无忌惮的弑父了。
在梦里,他就能彻底忘记这段令人神伤的过往。
该怎么办……
云缺愈发觉得焦急。
找到了神伤的由来,必须帮李闲云解脱才行。
对付一个赌鬼而已,云缺有的是手段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辈子也不敢走进赌坊半步。
如果发生在身边的事,云缺很容易就能帮李闲云解决这段神伤。
可这里是梦境!
云缺自己都犹如魂魄一般,根本接触不到任何人,更别提改变梦境。
街上传来梆子声。
五更天了。
很快就会天亮!
天亮了,李闲云就该去皇宫找尹天笑,至此远离家门,成为灵剑宗的门人。
来不及了……
想要解决这段神伤,云缺必须在天亮之前想到办法。
「怎样才能在梦中显形……」
云缺倍感无
奈。
刚刚接触梦道法门,仅仅能做到侵入梦中而已。
在梦境显现本体这种手段,云缺根本不会!
焦急之际,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自己无法显形,那么能不能借助梦境里的别人,来达到显现自身的目的?
想法虽好,实则很难。
必须要极为了解一个梦境中的人,甚至要做到心念相通才有机会借其梦中之形,呈现自我之念。
别的梦境,云缺肯定找不到这样一样个人。
但李闲云的梦境里,却有!
梦境世界,有个人与云缺关联最为亲近。
父亲,云长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