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为了他去死也无所谓?”甄侦似乎想笑,但是牵了牵嘴角,却没有笑意。
“你似乎问过同样的问题,”苏日暮难得的认真,回视着他,“子诤对我来说很重要,比我的命还重要。”
自苏家灭门,除了报仇,让他还能撑着过活的只有亦友亦弟的阜远舟了。
甄侦微微晃神。
——对你来说宁王就那么重要,比你命还重要?!
——既然知道,你就不该犯我底线。
“你对他当真千般万般好……”甄侦伸手,拂开他微微凌乱的额发。
他的眼神有些异样,苏日暮一时竟是忘了避开。
“只是你在拼这条便宜命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甄侦活了二十多年,感情波动过大时素来是不兜上七个八个弯子不掩饰不罢休,此番第一次这般坦诚说出来时,没有窘迫,只觉得一阵心酸,“我费尽心思把你留在甄府避开肃王的追杀,请御医治你的酒毒,你倒好,非要一股脑往阎王爷那头儿扎,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偏生你还武功高强,我拦都拦不住。”
他年幼时便入巨门跟随当时已是皇太子的阜怀尧,年少接掌子规一职,司控四支影卫队伍里人数最多任务最重的巨门,即使比不上阜远舟天下第一,也是天纵奇才,双重身份轮流演的风生水起,没有多少做不到的事情,可唯独对苏日暮无能为力。
无论他做了什么,在苏日暮心里好似泥牛入海砸不起一丝波澜。
这个表面温柔实则感情淡薄做事强势的男子也会流露出那般忧郁无奈的神色,隐含悲伤,看得苏日暮心里莫名一绞,疼痛感瞬间蔓延而开。
“除了爷我素来不将什么人放在眼里,偏偏摊上你,便是因果报应了……”甄侦此时却笑了笑,很淡很淡的笑,看了让人微微鼻酸,“罢了,既然你那么看重三爷,就莫要平白丢了性命,害他伤心……也害我不安心。”
轻轻的话音落下的时候,雪青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偏殿里。
苏日暮怔怔坐在那里,早已忘记了如何动作。
……
乾和宫门前,甄侦看着不远处启碌殿还未扑灭的火光,许久,叹了一口气。
不是今日一事,他还不知自己居然已经动心。
只是第一次动心的人居然是苏日暮……
甄侦有些嘲弄地笑了笑。
想必上辈子他于苏日暮肯定有覆国之仇灭门之恨,今生才会被他如此折腾……
……
“回禀陛下,左相李俐一家已经在城外十里处找到,李大人畏罪自尽,留下血书恳请陛下饶过不知情的妻子和一对儿女的性命。”有影卫如是禀报,双手递上一份血书,想来是李俐早有准备。
白衣衮袍的帝王却看也没看,淡漠道:“传朕旨意,李俐谋逆犯上,株连九族,当场斩立决;左相门生有牵连者与其同罪,其余人全部官降一级,京官则贬谪出京,非帝命,永不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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