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男人身上唯一的缺点,也许只有他那桩荒唐可笑的婚事了。
哦,不,还有那人憎鬼厌的性格!绝对还有那性格!
东篱远远地便看到了候在县衙门口鬼鬼祟祟的孙有才,忍不住拍了拍马屁股,驱马到了自家郎君身旁,撇了撇嘴道:“郎君,那孙有才又在县衙门口候着咱们了,真是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做了亏心事。依小人看啊,这孙有才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虽然他们来安平县两天了还没抓到他的狐狸尾巴,但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一旁的萧逸目视前方,余光都懒得给他一个。
东篱今年十六岁,正是最活泼跳脱的年龄,被自家郎君无视了也不在意,或者说他早已习惯了,突然像想到什么,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起来,嘟嘟囔囔道:“小人听说那毒妇被赶出徐家后便来了安平县,郎君来安平县办公这件事可没有藏着,就怕那毒妇听到消息后又来缠上郎君。
郎君好不容易摆脱了那毒妇,可千万不能又被她缠上了……”
东篱始终觉得,那个厚颜无耻又愚蠢至极的女人是他们郎君这完美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即便她是他们小郎君的生母,他也对她生不起丝毫好感!更别提她在小郎君还小的时候对小郎君做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了!
都这样了,小郎君在睡梦中竟然还哭着念叨阿娘,东篱每每想起那画面就心酸不已。
那毒妇不配做他们郎君的夫人,更不配做他们小郎君的阿娘!
他们郎君和小郎君,都值得更好的!
一说起那女人,东篱就忍不住滔滔不绝,一直沉默的萧逸闭了闭眼,终于淡淡地说了句,“东篱,闭嘴。”
顿了顿,又吐出两个字,“聒噪。”
东篱立刻十分熟练地挺直身子,大声道:“是,郎君!”
萧逸脸上的神情这才松弛了一些。
东篱忍不住偷偷观察自家郎君,见他听他提起那个女人,脸上没有丝毫异色,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郎君向来是不把那女人放在眼中的。
是他多虑了,即便那女人找过来,他们郎君也绝不会给她一个正眼!
这些年他们郎君仁至义尽了,看在她是他们小郎君生母的份上,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他也许还要感谢她这种不珍惜呢!
萧逸主仆刚来到县衙门前,孙有才便一脸殷勤地迎了上来,萧逸翻身下马,把马鞭随手抛给一旁的衙役,看了看孙有才,突然道:“方才可是有人报案?”
孙有才心一跳,下意识道:“萧侍郎如何得知!”
萧逸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方才我一路过来,都听到有人在讨论今早虎头村那边出了命案,而方才有几辆马车从我身旁经过,往城门而去,不管是车夫还是一旁的护卫都一脸悲愤哀戚。
这一大早会从城外赶过来,又这么快办完事出城的人,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
孙有才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这家伙真是鬼精鬼精的!
幸好他没想过要瞒着他这件事,也知道瞒不了,连忙堆起笑容道:“萧侍郎果然明察秋毫!没错,方才虎头村的彭家人来报案,说他们的当家彭十被杀了,起因是彭十想娶一个女子为妾,那个女子不从,就联合她两个婢女把彭十杀了。
这个案子人证物证俱在,简直毫无悬念,是再简单不过的案子,因此下官查明情况后,就把那女子和她的婢女押入了大牢,让彭家人回去了。”
萧逸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一直看着孙有才,一字一字地重复,“人证物证,俱在?”
孙有才莫名地小心肝一颤,连忙稳了稳情绪,神色如常地点头道:“没错,那女子有十分充足的作案动机,人是死在她院子里的,凶器是她们厨房的菜刀,她们还收拾好了包袱准备畏罪潜逃,实在是再明显不过的案子!萧侍郎事务繁多,这种案子下官都不好意思说出来让萧侍郎烦忧。”
“哦?”萧逸微微挑眉,依然紧紧盯着他沉声道:“本官可是还要感谢孙县令的体贴?”
孙有才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努力维持镇定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萧逸却没再说下去,忽而转身走进县衙里,淡声道:“既然孙县令说这个案子不必我来烦忧,我就不插手了,继续看昨天没看完的卷宗罢。”
孙有才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倒是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把这瘟神打发过去了!
只是他还是不放心,就怕这瘟神一个心血来潮杀个回马枪,看萧逸走远了,连忙悄悄朝一旁的衙役使了个凶狠的眼色。
这个案子必须立刻结案!不得有任何节外生枝的可能!
那衙役点了点头,看萧逸主仆没有注意这边,悄悄绕小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