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勾起一抹笑纹,上下又打量了沈青桐一眼,没说话。
沈青桐低着头,是能感觉到他看她的时候,那一眼的目光很有些意味深长,不过就是打死不抬头。
马车稳稳的前行,回到昭王府。
木槿过来开门扶了沈青桐下来。
沈青桐回头,却见西陵越还靠在马车上没动。
“王爷?”她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西陵越道:“本王要去衙门!走吧!”
他闭着眼一招手,云鹏就关上了车门,又带人护卫着马车离开了。
沈青桐愣在原地半晌——
原来他不是休沐,还去衙门啊?那他今天特意跟着自己去顾家赴宴就真的只是单纯的闲得慌吗?
“王妃,太阳有点儿大,先进去吧!”木槿见她站着没动,小声的催促。
“哦!走吧!”沈青桐回过神来,转身进了门。
一路上无话,一直回了院子里,木槿打发了蒹葭去打水,沈青桐才道:“你有话就赶紧说,也不怕憋出毛病来!”
木槿此时的面色却是鲜有的凝重。
有些事,她始终想不明白,想着不该问,却又实在忍不住的想要一个清楚明白。
于是她咬着最近思虑良久,这才缓缓地抬头对上沈青桐的视线,眼神认真又庄重的问道:“小姐,那会儿在顾家,您和老夫人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沈青桐一笑。
有些事,对别人来说,也许会震惊到无所适从,但是她——
毕竟是过了这么多年了,当初再强烈的感情也足矣被时间慢慢的磨平冲淡,哪怕是再沉重压抑的往事,再聊起来的时候,都是桑海桑田已过,一切云淡风轻了。
她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温开水,抿一口,淡淡的笑道:“**不离十吧,当然为了营造适当的氛围和效果,也有刻意的渲染一些。”
比如——
所谓西陵越对她的承诺和宠爱?
她笑笑,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鬼话连篇又面不改色的本事了。
木槿的心弦却在此时铿然一声,挣断了一根,脸色刷的就惨白一片。
她急切的上前一步,激动地拉着沈青桐的手,再次质问道:“真的是大夫人做的吗?当年将军罹难之后,他们跟着享尽了好处,不死感恩也就罢了,忽然还这么丧心病狂的的对”
以前从来就知道,其中还有那么残忍可怕的事情发生。
木槿的眼泪决堤,气恼之余,已经流了满脸。
沈青桐没去劝她。
那段往事与她而言,实在太过久远了,她看着木槿脸上愤然的表情,仔细的试着品了品,却真的发现她这一刻是心如止水,真的觉不出悲痛了。
可若是要问她恨吗?她却清楚的能够听到,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斩钉截铁的告诉她——
那些磅礴激涌的恨意一直埋藏在她的心间,她是从来就没有一刻放下过的。
因为恨,所以她连当面的质问都不屑。
因为,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原谅。
因为恨,感情就变成了很奢侈的东西。
因为,真的再没有余力去矫情计较感情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了。
木槿哭得梨花带雨。
沈青桐骤然回过神来,突然有些不耐烦的冷冷打断了她的话:“别哭了,不是她做的。”
木槿的声音戛然而止,却又有了一瞬间的茫然无措。
“小姐——”半晌,她支支吾吾的开口。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大夫人做的?那么又会是谁?而且听沈青桐这说话的语气,她分明知道的?那么,那会儿她为什么不对老夫人挑明?
木槿的脑子跟着就转不过来了。
“别问了,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沈青桐道,把杯子里的水都灌下去,然后就岔开了话题道:“我看你今天看了沈青瑶好几回,是有什么事吗?”
木槿的思绪被打断,虽然心里谜团重重,可是沈青桐明显是不想说,她也就不勉强了,赶紧擦了把眼泪,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总觉得今天在顾家,她一直在偷瞄您。”
沈家的那几个姑娘,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可是这个沈青瑶,是一直跟着三老爷沈慵在任上的,木槿和她几乎没有接触,所以也不敢随便揣测。
“她在偷瞄我?”沈青桐倒是没有多少吃惊,弯身坐在了桌旁,冷嗤一声道:“她那未必就是在看我,不过她可能是察觉到了祖母留着她的用意了。”
木槿一愣,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沈青桐的唇角带着嘲讽的一抹笑,也没解释。
木槿的脑子还是很灵光的,仔细仔细一想,登时又是怒上心头:“小姐您是说老夫人她她”
到了后面,就气得隐隐发抖,说不出话来了。
沈青桐一笑,仍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她低头,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沉吟道:“她总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的!”
老夫人从来就不喜欢她,两个人之间一直都是逢场作戏的,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老夫人不会怎样,可是——
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沈青桐突然认真的在想,是不是,她真的应该给西陵越生个孩子了?
毕竟——
她这个人,不愿意成全别人,看着其他人的算计落空,实在是取悦自身的好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