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在路边扎营的,地方有限,各家的帐篷间隔都不远,陆嘉儿也不能三更半夜去他和沈青桐的帐篷找他,虽然心急如焚,却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来。
西陵越巡视好整个队伍驻扎的情况,又去给皇帝复命,之后才回的自己的帐篷。
掀开毡门走进去,正坐在灯下做针线活的木槿赶紧站起来,小声的道:“王爷!”
彼时沈青桐手里拿了把团扇,侧卧在榻上,已经睡了一觉了。
不过出门在外,她浅眠,听了动静就醒了。
“王爷回来了!”手里的团扇落地,她打了个呵欠慢慢的坐起来,一边吩咐木槿:“去传膳吧!”
“是!”木槿抱着针线筐垂着眼睛快步走了出去。
西陵越走过去,在那榻上坐了,弯身把地上的团扇捡起来,随手扔在了褥子上,然后扯了沈青桐过来,让她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你晚膳也没用呢?不是说了不用等我了吗?”
沈青桐醒是醒了,但是刚睡过一觉,这时候还浑身发软不想动弹,就靠在他怀里扭头去看门口的方向:“我没等你,他们做饭要现起炉灶,等的时间太长,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就快二更了!”西陵越道。
“你事情都办完了?没什么问题吧?”沈青桐懒得动,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谈。
“没设么事,禁军护卫,而且路程又不算远,就是例行公事走个过场罢了!”西陵越道,顺手拆了她的发髻,让她一头青丝铺了自己满膝,又拿手指漫不经心的梳理她的发丝。
他不说话,沈青桐仰头看他,他却像是在走神。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她问,拿手肘撞了撞他的腰。
西陵越于是垂眸看她,脸上表情不咸不淡的道:“本王是在琢磨这次出行到底会出点什么事,可是想了一路,到底也没能摸出个头绪来!”
沈青桐就有了些兴趣,从他怀里爬出来,半撑着身子道:“你是说安王?”
西陵越看着她的眼睛:“他如果不是准备做点什么,这次就没必要避嫌留在京城了,他的伤不重,其实用不着这么小心的,而且他才刚回朝,父皇又正有意提拔他呢,他正是需要多露脸的时候!”
“可是宸妃在啊!”沈青桐倒是没觉得西陵丰会这么急着采取行动。
皇帝的寿宴才刚过,又因为贤妃的事情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此时正是最暴躁易怒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事端,惹他的不痛快,这似乎并非明智之举。
夫妻两个对望一眼,西陵越就揶揄反问道:“宸妃一个人做事,他能放心吗?”
通过这阵子发生的事已经大致可以看出来,宸妃在谋略和耐性上似乎都有欠缺,看来他们母子两个里面需要重点设防的对象反而是西陵丰了。
沈青桐瞪他一眼,又躺回他怀里,打着呵欠道:“早知道我还不如不来了,躲在京城里图个清静!”
西陵越失笑:“就是因为他留在了京城,所以这一趟本王才一定要把你带出来,他和老二这一趟都没来,本王是肯定要担负护卫之责的,把你留在京城,要是出点什么事,可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现在皇帝对他越来越不满,所以每一个公共场合上都要小心提防。
本来沈青桐不露面是最好的,可是有了玉佛寺的前车之鉴,现在昭王殿下是草木皆兵,对西陵丰越来越不放心,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媳妇带在自己身边才是最稳妥的。
沈青桐笑了笑,没再反驳。
这一夜相安无事,次日简单的用过早膳之后,就拔营启程继续往行宫去,赶在天黑之前,车驾顺利抵达行宫。
这座行宫,背靠山,东邻水,往西一望无际的大片草原也被圈进来,做了皇家猎场,行宫建在山脚下,自最高的山峰上引下来的水是陈冰积雪所化,十分清冽,在行宫的中心位置汇聚一个巨大的琥珀,这行宫里的所有房舍都是围湖而建,夏日的暑气自然就跟着消散不少。
各人的住处都是提前就安排好的,下车之后西陵越就命人按照名单逐一安排。
因为都是世家子弟,平时娇养的多,故而虽然只过来小住几天,每个人都带着不少的行李,大家都忙着收拾布置,一折腾又是大半夜。
皇帝体谅众人路途上的辛苦,就说次日让大家各自休息。
西陵越却不能得闲,在准备第三天的围猎,一大早出门,又是入夜才回。
这行宫沈青桐是第一次来,不过她向来对这些不太在意,想着西陵越的担心,就干脆闭门不出的把自己关起来了。
第三天,皇帝亲自主持围猎,场地就在行宫西边的草场上。
那里遮阳的棚子是头一天西陵越就安排人搭建好的,草地上铺了软毯,摆了桌案,放了点心瓜果给女眷们享用。
一般世家的子弟都是会骑马的,这样的机会难得,所以即便是对骑射只略懂皮毛的贵公子们也都跃跃欲试,要了软甲弓箭,跟着去了,只剩下几个身体底子实在不行的才陪女眷留在了这边纳凉。
皇帝如今一把年纪,自是不会上场的。
西陵越在清点巡视的时候,他便笑着问旁边一席上的裴影夜道:“魏皇陛下可要和他们年轻人一起消遣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