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你呢。”正在电视前和父亲一起看直播的傅悦然杵了杵父亲的肩膀道。
“呵呵。”傅州微微一笑。
红毯现场,丁宁继续道:“当然,一个门类的流行,不是个别人的功劳。我之前提到的几人只是集大成者,而不能代表这个门类的全部,我们也不能忘记其他歌手为此做出的贡献。”
“回到国内流行音乐发展这个整体上来,当这些在西方已经共存了已经至少半个世纪的音乐门类,在开放后短短数十年间陆陆续续传播过来时,他们很奇妙地没有一拥而上,而是根据当时最流行的趋势,出现了层次。于是,这个层次造就了大家现在的普遍审美。”
“在国外,这些音乐由于是慢慢演变的,历史悠久,所以大部分音乐门类基础都很深厚,大家不会顾此失彼。而我们就是短时间内,被一波又一波浪潮冲击的过程,喜欢上了这个,马上就把另一个丢了。根源在于,从本质上来说,主要还是因为这些音乐体裁都不是土生土长的,他们是舶来品,缺乏根基。”
“而且,在本土化的过程中,他们一度适应了我们的文化,后来又不适应了,于是渐渐被我们疏忽遗忘了。不适应的方式多种多样,民谣的不适应,大体是因为过于简单,操起一把吉他弹唱就是民谣,只要懂点音乐基础,会弹吉他,就能创作。”
“搁以前大家都没接触过这种音乐时,会觉得,哦,好纯粹,很好听,但现在大家都经历了多元素流行音乐的洗礼,就不够看了。”
“所以,你为民谣带来的改变,就是在其中运用了许多新的乐器,对吗?”臧路平插话道。
丁宁道:“为民谣融入更多的乐器,不是从我开始的,可以说自徐善老师那一辈起,民谣就已经走出了一把吉他的桎梏。像他们那辈民谣歌手,很多人都受到了俄式民谣的影响,俄罗斯的民族乐器运用的特别多。我指的元素,不只是乐器,而是整体的编曲层次。”
“明白了,就像《贝加尔湖畔》和《生如夏花》一样,里面的编曲元素很丰富,所以你的民谣才能红起来。”臧路平做出恍然状,道。
丁宁点点头,道:“对,这两首是比较有代表性的。之于摇滚的式微,我觉得可能是当时国内摇滚圈的整体错误。他们对西方摇滚精神的领悟进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陷入了反体制的怪圈,被赋予了过多的政治因素,还被打上了地下和叛逆的标签。”
“任何音乐,不仅仅是音乐,任何文化门类,和政治牵涉过深,都会死得很快。兴许许多摇滚歌手,觉得自己能和什么什么对着干,就是大无畏,但这就把这个音乐门类的后路堵死了。而且地下、叛逆两个标签,在国内市场很小。”
“一来,国内家长的普遍教育方式就是约束,要讲规矩,你要玩什么地下、叛逆,铁定是要挨巴掌的。”丁宁这话一说,周围是笑声一片。
丁宁跟着会心一笑,继续道:“二来,国内的社会群体构成和国外不同,他们是混合型的社会。而我们虽然有56个民族,但我们都是黄种人,接受的教育整体上都是传承了数千年的传统教育,没有地下文化的土壤。”
“可以说,摇滚就像曾经的某个社会群体‘愤青’,一度很火的一个群体概念,是吧。但现在,愤青很在?已经瓦解了。随着国内外环境的变化,社会的变革,以及三观的改变,愤青这个群体从整体性上消失了,摇滚也类似。”
“当本该本土化的音乐门类,在本土化的过程中脱离了本土,还一味地去触碰某些红线,自然也就死翘翘了。兴许有人会说,至少他们的音乐,影响了一代人的思想,让一代人觉醒站起来了。”
“很抱歉,我不觉得,闻鹤洋老师也不觉得。当时的社会环境,注定了一代人的思想会站起来,摇滚不是催化剂,不是催生思想浪潮的起因。相反,他们被当时的思想浪潮绑架了,正因为当时有那样的思想浪潮,才会有那样的摇滚。纵观现今的流行音乐,也是一样。”
“当然,当时的摇滚确实影响了一些人。可同样的,我相信我的摇滚也能影响一些人。而这样的影响,并不能带动社会的整体变革。摇滚连国内的文化根基都影响不了,衰败成这样,更别谈社会根基了。”
“你要说影响了一批人的思想,那是正确的,但涉及到社会层面,很抱歉,至少国内没这么伟大的音乐。没有一首歌是《我有一个梦想》,何况当时的摇滚,主流是讽刺抱怨,而不是呼吁,你觉得他们在抗争,他们其实更多的只是在发牢骚,所起到的作用,和呼吁是截然不同的。”
“你从那些摇滚中得到的是怨气,而不是勇气,想一想,是不是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