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主子已经上车,队伍开始出发,马蹄踢踏,车轮辘辘。
清晨安静,车内也安静。
安宜放下牛乳,在几上挑着点心:“驸马要回公主府吗?”
少女声音娓娓,轻柔中又带着几分倨傲。
韶慕坐得端正,抬眸看向少女,她明眸皓齿,玉骨冰肌,明艳的衣装与奢华的头饰,每一处都在助她张扬着美貌。
就连她面前的小几,也是金灿灿一片。
“还需出去几日。”他回了声,音调清润。
果然。
安宜并不意外听到这个答案,她的公主府,可能他从未当做是家罢:“白林镇?”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语调太过平静,韶慕眸中闪过什么,而后回道:“是的,恩师依旧昏睡未醒。”
“恩师如父,应该的。”安宜嗯了声,嘴角淡淡带笑,“驸马在外多日,没想过捎一封信回来吗?”
她看向他,要不是他在宫宴上出现,她甚至都不知他已回京。
韶慕眼帘微垂,面无情绪道:“我以后会记得。”
以后?
安宜心内一叹,她已经收到太多他这样的“退让”,大事、小事。是真的退让吗?还是他面对她的不得不低头?
车内光线略暗,弱弱的给两人的身形镀上一层浅影。
安宜端起金盏,喝下了剩余的牛乳,已经凉了。
“我也不回府,顺道送驸马一程。”她笑笑,金盏放回几上,嗒的一声响。
胸口那块结团一宿的郁气,也在此时慢慢消淡。既已无话可说,还去追究什么?当真是酒喝多了。
韶慕也已察觉,马车走的并不是回公主府的路:“谢公主。”
他并没有开口问她要去哪儿,她一个天之娇女,平日里没有烦忧事,左右到处游玩儿罢了。
安宜坐正,释然的舒了口气,身子松缓下来,不再多余言语。
头越发晕沉,清酒有些后劲儿,加之一宿没睡,她干脆闭目养神,正好也不用看韶慕那张脸。
阖上眼睛就是一片黑暗,她嗅着暖香,思忖着当初为何指了这个驸马?嗯,大抵就是那副相貌罢,哪个女儿家会看不上呢?
如此,她觉得自己像话本中强抢民女的恶霸,见色起意,不过她抢的是一个探花郎。
哎,强扭的瓜,果然苦涩……
韶慕同样想着自己的事情,昨夜回来参加了上元节家宴,今日还要赶回百里外的白林镇。老师病重,好容易熬到了年关,眼下也就剩下的两三日的样子。
师恩沉重,他自然要过去,一起的还有几个昔日同窗。
待他盘算好接下来的打算,回神间不由瞅去身旁的之人。一臂之隔,他奉旨迎娶的公主妻子安安静静坐着,双目微合,似乎是浅睡了过去。
视线一移,他又看到她面前那张小几,不说奢华的金银餐具,就说这些动都没动的早点,足够平常人家一段时日的开销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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