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点了点头,走到屋外,有意避开病人,说道:“刚才的眷属脉象有些奇怪。”
他不知道后院这些女子的身份,看着似乎都不是夫人,却也不是普通婢女,于是就含糊了称谓。
黄芷音心漏了一拍,便问:“哪里奇怪。”
医师道:“滑脉之相。”
黄芷音眼底幽暗,心道难道刚才所考虑的真要做出选择。此时又听医师道:“但脉象却不好。”
“如何不好”
医师道:“胎元孕于异处,气滞血瘀,以致脉络受损,血不循经而外溢,腹痛也正是因为血瘀阻滞。刚才我问过。此症状并非今日才有,此胎不能要,必须尽快用药消癓杀胚。”
黄芷音愣住了,怔怔看了医师一眼,“杀胚”
医师只道她并未听懂,道:“胎元异处,无法正常孕育,怀胎女子反而会因此丢了性命,亦早不亦晚。”
吕媪上前两步,扶住黄芷音,“女郎,还犹豫什么,听医者话。”
黄芷音手紧紧抓着吕媪,说到底她一个月前还是黄家女郎,并不需要打理后院诸事,如今却要做这么重大决定,难免有些瞻前顾后,踌躇难决。
“要不还是和小郎君商量一下。”
吕媪却道:“女郎糊涂,小郎君才几岁,后院的事怎能让他劳心,日后叫夫人和钊郎君知道了该如何想。”
黄芷音拽紧吕媪的手,声音几乎是咬牙迸出,“请医者用药。”
卫姌睡到半夜,骤然被一声凄厉的叫喊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寂静无声,并无任何声响。
她怔怔地醒了许久,才再次入睡。
这一夜被吵醒的并非只有她一个。
几处院子里都点起了灯火,靠南一处院落,婢女来到屋内,看见肖蕴子抱膝坐着,连忙上前道:“肖娘子被惊到了吧是北边那位,听说叫了医师,也不知是生了什么急病症,刚才那声叫喊太吓人了。”
肖蕴子淡淡道:“不是病症,是有喜了。”
婢女捂住嘴,“啊”的惊讶一声。
肖蕴子又道:“不过现在又没了,睡吧,和我们无关。”
住得离令元最近的是子雎,她站在窗前,偶尔将窗推开一条小缝朝外面望,在看到令元屋子彻底不熄灯,又听见那一声喊,她手一抖,窗就合上了,她拍了拍胸口,脸上显出一丝讥笑来。
第二日卫姌睡得起晚了,用早食的时候听到令元已经堕胎的消息,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黄芷音。
黄芷音脸色微黯,似是彻夜未眠,眼下一片淡色青影,“医者说她胎元孕于异处,血瘀滞涩,根本生不出孩儿,还会有性命之忧,我想着总该先救她性命。就让医者用药了,昨夜实在凶险,令元妹妹血流不止,幸而并无血崩之症,如今已经缓过来睡着了,这些原不该告诉小郎君。但我也是初次料理这般家事,唯恐有不到之处,日后让郎君责怪,到时还请小郎君为我解释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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