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姌刚才听他提及地域之别,南北两方的士族一向背地里互相看不起,卫家是从河东安邑迁来,也是北方士族之列。刚才那人如此说,却是连卫姌也一起骂进去。
卫姌对这些小郎君的口角之争并不在意,笑了笑道无妨。
刚才喊出北伧的那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对着卫姌敬茶示意。
众人在花厅闲聊,怀绿凝冬送来糕饼果品,又添了茶水。罗焕看了婢女两眼,有人笑他,“怎看着玉度的婢女不放,莫不是起了什么心思。”
罗焕没好气地回道:“说什么胡话,我是看这两个婢女相貌平平,为玉度可惜罢了。”
真是三句话就显了纨绔原形,卫姌失笑。
众人也是打趣调笑。
罗焕对卫姌道:“再过三个月我就十六了,可以从家中分到一份产业,到时候专挑两个绝色的婢子送你。如此红袖在侧,读书也有乐趣不是”
他们这样的士族小郎君,成年了家族会下放一些田产和钱财,算得上是一种独立。
卫姌忙摇了摇头,“你可别害我,罗家在江右根基深厚,日后你轻松就可以在中正雅集上获得高品,我家如今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稍有懈怠就辜负了家中雅望,绝不能分心,绝色婢子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坐在卫姌右侧的邓甲咧嘴露出一对虎牙道:“他就要议亲了,别说绝色婢子,如今稍长得齐整些的婢子都轮不到他。”
众小郎君轰然大笑。
卫姌翘着嘴角问道:“议的哪家”
“吴郡陆家。”邓甲道。
卫姌了然,原来是吴郡四姓之一的陆家,那可是江东豪门高阀,这桩亲以罗家的家世来看可以说是高攀了。
“恭喜罗兄。”卫姌道。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罗焕有这样一门亲也是颇为自得,有炫耀之心,可瞧见卫姌笑着一同道喜,心里的欢喜却回落了,反倒无端生出一股惆怅之意。
众人说说笑笑一阵,聊过朝政时局又将豫章城内趣事拿出来说。正值夏日,骄阳似火,天气炎热,花厅里虽是避着日头,小郎君们依然感觉热气难耐。卫姌叫怀绿去拿些冰盏来。
有个本地冯姓的小郎君道:“玉度家中可有乐伎,叫出来给我们唱个曲摇个扇,岂不快意”
士族中豢养伎子不在少数,用来宴客娱宾极为常见。卫姌从怀绿手中接过一把蒲扇,轻扇两下道:“我家搬来豫章,连下人都是最近才买齐的,哪来的乐伎。”
有人忽然道:“玉度不是蒙我们的吧,你兄长可是个风流阵里闯荡的人物,家中怎会没些个伎子美婢”
卫姌两手一摊道:“真没有,寻常乐伎不入你们的眼,模样好些又有一手好技艺的,哪个不是高门里从小教养到大,便是我家江夏的祖宅里也是没有的,你们若要找才艺双绝的乐伎,该去问罗兄邓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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