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菊在北阳住了一个礼拜,正值邢芳放假,有充足的时间陪她。但邢芳不是爱逛街的人,只陪着三姐去了趟动物园,然后就是窝在宿舍里谈天,话题当然都是老家的。邢彪最终还是去了二桥煤矿,下井了。这是春天的事,每月可以拿到120元。大姐知道后来信狠狠骂了邢兰和邢菊。她主要是怕出事,邢家就这么个独苗,万一有个三长二短,怎么跟老父亲交代,又怎么对得起去世的母亲?但邢彪已经成人,不是小孩子了,姐姐们的话不那么管用了。最根本的是邢彪需要钱,不让他下井挣钱谁给他钱?没钱怎么翻修房子娶媳妇。邢芳晚上都陪荣飞散步,自然将邢彪的事给荣飞说了。白天荣飞根本没时间,办公室不同别的部门,像单珍,沙成宝,没事都可以溜回来,荣飞的单位不行。邢芳跟荣飞讲弟弟的事并不需要解决实际问题,只是恋爱中的女孩的正常心理,荣飞听后沉思道,“煤矿的安全性确实堪忧。我看还是不要去了。我在北阳给他找份工作吧。”荣飞对后世累禁不止的矿难记忆尤深,曾有笑话说,在中国的煤矿工作比到战乱不止的伊拉克都危险。小舅子是邢芳老父的命根子,未雨绸缪,出个事就不好玩了。
邢芳记得去年春节时邢彪曾提出让她在北阳找个工作,听了荣飞的话,邢芳大喜,“你能在北阳给他寻个工作?”荣飞肯定地点头。“什么工作?”“建筑工程队。当然也有安全问题,不过比煤矿是好多了。不愿意来北阳的话,可以到临河,我外家枣林镇搞暖气片红红火火,让他们安插个人不难。再不成的话让他仍然务农好了,将来娶媳妇的事我负责。”
荣飞的话令邢芳欢喜,她跟三姐说了,却遭到三姐的质疑,要荣飞负责内弟的成家是不行的,那样会牺牲邢芳的利益。成了家的人考虑问题比未婚的周全,男方也有父母兄弟亲戚,这些搞不好都是话把。来北阳和到临河二途邢菊更中意临河,毕竟离着老家近。邢菊听说过枣林暖气片厂的名声,只是怀疑准妹夫是不是能说得上话。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劳力,像邢彪那样身无长技的农民人家那里要多少有多少,人家干嘛收留一个外乡人?至于来北阳,听起来不错,但荣飞和邢芳都是刚参加工作,自己的脚跟尚未站稳,再多个累赘?邢芳想起荣飞所说的服装厂的事,很想问问塞上雪的厂子在哪儿?邢彪能不能到厂子里去?这个事没跟三姐说,她也不想主动提起,既然荣飞不说,必定有他的难处。邢菊要走,荣飞也不好留,只是私下跟邢芳说,三姐来一趟不易,回去时你尽量带一些东西,买什么你自己考虑,别心疼钱。邢芳不想花荣飞的钱,只是唯唯。最后托荣飞买一张去北新的火车票。荣飞忽然问,“从北新到十里坡是不是没车?路也不好走?”邢芳“咦”了声,“你怎么知道?”荣飞笑道,“傻丫头,关于你的事我全知道。这样吧,再等两天,今天已是周四,星期天,我借个车送三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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