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飞先去了医院,邢芳和鹏鹏一切都好。还有二天邢芳的刀口就可以拆线了,然后便可以出院了。在医院陪侍的还有邢兰,她是昨天坐火车来的,听说小五生了娃娃(邢菊给她去了电报),做姐姐的理当过来。荣飞后悔没去空山,否则就可以将妻姐接来了。
邢芳住院的病房是个套间,里间可以睡一个陪侍者,外间也可以住一个人。邢兰没见过如此高级的病房,也没有享受过夏季里空调的凉爽。空调是进口的三菱牌的,窗式,一半杵在外面。连说城市就是好,要么那么多人喜欢往城市跑呢?
邢菊已经是城市人,除了户口之外。她没有反驳二姐的话,她知道这种住病房第一要有钱,第二要有权。荣飞基本属于二者兼备,所以小五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
来到这个世上才几天的鹏鹏在荣飞眼里变化很大。被羊水泡肿的眼睛睁开了,乌溜溜的黑眼睛四下打量着,大概所有的东西都是新奇的。不过小家伙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邢芳的奶水不太够,需要填补些牛奶。
梦境里初为人父的感觉就是忙乱。除了忙乱还是忙乱。总是觉着睡眠不足,总想有人替自己一会儿,哪怕一个钟头。邢芳非常体谅他,晚上总不愿叫醒他。因为邢芳的奶水不足,晚上需要起来给孩子热奶。小家伙非常贪睡,饿醒了,哭,等将保存在凉水里的牛奶在电炉上热好,孩子已经睡着了。每天晚上都要折腾好几回。隐约的,对这个降生的小生命感到心烦,他几乎不懂得对儿子的爱。而现在不同了,孩子与他血脉相连,是他生命的延续。梦境里那些艰难已经不存在,他可以保证,儿子将快乐地成长,妻子也不必如梦境里遭受经济拮据带来的所有痛苦,没有自己的房子,家人不能来陪侍,甚至连买个冰箱都成了奢望。
荣飞凝视着熟睡中的小家伙,感慨与幸福交织在一起。
“像你,是吧?”邢菊凑过来。
“我看不出来。”
“嘴巴,鼻子,都像你。眼睛像小五。”
“坏了,像我就丑了。”邢芳笑道。
“世上谁见男儿丑?男孩子凭的是本事。我们鹏鹏长大一定比他爸更有本事。”邢菊说。
下午五点钟,常乾坤拎了一兜水果和几袋奶粉来了,还带了他熬的鱼汤。常静没有露面。邢芳生产的那天老常就来了,荣飞对这个连襟很客气,揭开盖子闻闻,“好香。姐夫你真是好手艺。”
“鲫鱼汤催奶。”常乾坤显得很憨厚,“二姐也来了啊?”邢兰微笑着点头。
“小静怎么没来?”问话的是邢菊。
“哦,她跟同学对答案去了,今天期中考试刚完。”常静今年秋将升入初中二年级。学习还可以。
不能怪常静。可是邢菊心里就是别扭。邢芳从伦理上应当是她的姨妈吧,姨妈以剖腹产的方式生了孩子是不是该到次医院呢?另一个声音说,她还是个孩子,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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