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是大老板,哪敢打扰你呀。”茅渊的声音还是又尖又细。
“你也不给我介绍一下新郎官?”
“啊对不起对不起。他叫李维,是你的校友呢。”
“是吗?你哪届的?哪个系?”
李维五大三粗的,和娇小的茅渊形成鲜明的对比,“我是八二届的。自动化系。”李维顿了下,“我在学校见过你的。”
“是吗?请坐,抽烟吗?”荣飞拿起茶几上的熊猫,烟是程恪给他的,内供,“不抽?好习惯,那喝茶吧。”
“邢老师不在吗?”茅渊问。
“她去看她姐姐了。怎么想起跑我这儿?我们有六七年没见了吧?”
“可不是。荣飞,我叫你名字不生气吧?我和李维是来求你收留的,我们想到联投工作,行吗?”
这样啊。茅渊提出的要求对于荣飞真的有些意外。荣飞想起自己和茅渊面对面办公的短暂日子,以及那个有些自恋的大龄女孩。记得当时自己还关心过茅渊的个人问题——
“茅渊,跟我说说,为什么呢?”
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北重对于联投如此,荣飞对于北重亦如此。马学东等人北阳之行在北重引发的轩然大荣飞今日才知道。
马学东从麒麟回去后当晚就回北京了。马部长对北重高层说了些什么或者有什么批评茅渊并不知晓。但是自马部长走后北重的气氛,特别是厂办的气氛极其诡异,胡敢情绪几近失控,在连续的几次会议上见谁骂谁。随后传出胡敢受到马部长严厉批评的传言,紧跟着又爆出马学东部长在联投受辱的故事。总算让近来诡异的气氛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是刻意遮掩,越引起人的好奇和打听。这件异常的事件在北重流传着几个版本,但共性的主人公不是胡敢,而是早已离开北重六年多的荣飞。共性的故事都是当初被胡敢冷遇的荣飞决心搞掉胡敢。
随即,有关荣飞与联投的故事同时流传,有卢续和沙成宝放在那里,没有人不信荣飞如今的实力了,马部长都受到侮辱,胡敢哪里在话下。
胡敢在北重的地位被严重动摇。节前胡敢带马文伦等亲信去北京又被演绎出新的版本,总之,胡敢倒霉了。
可这和茅渊夫妇的要求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自进门就一直沉默的李维开口道,“荣总,我和茅渊反复合计,留在北重真的是浪费生命。不仅收入低,专业也快丢光了。当然,主要是工资问题,不怕你笑话,我俩办个简单的婚礼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房子就更没影了。我是外来户,父母都在农村,像我这样的分到房子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都说荣总念旧,看在您跟茅渊同事一场,我又是您的师弟,给我们在联投找份事做吧。”
原以为李维口拙,看来想错了。
联投一直在剧烈的扩张中,收留茅渊夫妇没有问题。荣飞一时没有回答李维的话,他是在想北重。自己这样挖墙脚从高层挖到基层,在北重心目中是什么形象呢?
“厂里传胡敢要下台,茅渊你在办公室,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我就一个秘书,怎么会知道呢?”
“我觉得很可能。”李维沉声答道,“用不用胡敢关键在上面,惹了上面,胡敢的椅子就不稳了。”
荣飞注意地看着李维。他是八六年进厂的,算起来也算北重的老人了,看出体制的关键并不为奇——
“唔?接着说啊,卢续,沙成宝,前后来联投,厂里对我一定没什么好话了。”
“哪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天性使然。荣总白手起家搞出联投,厂里谁不羡慕,谁不佩服?如果不是有两层关系,我们也不敢来找你——”
“哦,茅渊,这件事是大事,你们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如果执意要来,也行。等节后上班,你去安堡总部找人力资源部吧,我会跟他们打招呼的。”
李维不知道,就是他的这番话堵死了他在联投发展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