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里称得上浪费呢?”
与谢野偃旗息鼓了。她在收拾好所有东西之后,又蹲到了我面前。宽松的医护生裙摆散在地上,开出了一朵绀色的花。
“好吧。那我问你,你究竟是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与谢野表情郁闷而不解,“我不记得我在刚来军队的时候有什么地方让你不舒服了。”
我也没有想到与谢野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但是直到她问出来的那一刻,我却突然发现,我竟然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这个答案,迫不及待的想从我的口中溜出去。
“没有,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讨厌我自己罢了。”
“哈?那就更奇怪了。”与谢野摘下发间的金属蝴蝶把玩,“说什么讨厌我,又变成了讨厌自己。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森医生。”我轻声说。
“谁?”与谢谢像是没听清一样提高音量问了一遍。
“森医生。”我又稍微大点声重复了一遍。
在无比确认我说的就是森医生之后,与谢野就一扫原本的疲惫,变成了溢于言表的嫌弃:“因为那个讨厌的森医生而讨厌自己?你是怎么想的?”
“我喜欢他,想亲近他。”
伴随着与谢野的一句句提问,我仿佛是要将积压在心中这么久的茫然与不解一股脑的全都说出来。但是当我将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不只迷茫,还有委屈。我屈起膝盖,又将头埋到双膝中。
“可是他不会亲近我,他只喜欢你。”
是的,森医生只喜欢与谢野。至少在我眼里,就是这样的。
“什么跟什么啊?这简直更荒谬了!”这个答案似乎惹恼了与谢野,她激动的站起身来,舞动的四肢都表达着嫌弃。
“你说那个恶心的怪大叔喜欢我?哈?不是吧?被他喜欢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你这么说,我昨天晚上吃的青豆罐头都要反胃吐出来了……不对,你为什么要喜欢那么糟糕的人?不能换一个人喜欢吗?”
我摇了摇头。
与谢野的声音听上去更暴躁了:“那你主动的去亲近他啊。去亲近他、讨好他,你在这里伤心有什么用吗?”
“没有用,所以我要回前线去了。”森医生哪里是那么容易亲近和讨好的。如果在亲近讨好森医生和听从森医生的指令之间二选一的话,那我还不如回去前线,至少那也算是听从了森医生的命令。
“但今天还是谢谢你了,与谢野君。”我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医疗室外面走去。每走一步,都仿佛整个身体像是散架重装一样,每个关节都在疼痛。
“等下。”与谢野拉住了我的袖子。
“还有什么事吗?”
她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像是豁出去一般:“既然你不是讨厌我,那我们就算和好了,你以后叫我晶子就好了。叫与谢野君什么的,太奇怪了。”
“好,我叫狩,风间狩。”我向与谢野介绍自己。
这次和与谢野的谈话就像是撬开我闭锁已久的心房的钥匙。原本我可以用战争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想起森医生。可是这次回到前线之后,我满脑子想的却都是与谢野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话。
[那你主动的去亲近他啊。]
[去亲近他,去讨好他。]
[在这里伤心有什么用?]
亲近他,讨好他。那些都是我做不到的事情。我已经尝试过了,尝试去和他分享我的喜悦,可是他对待我的态度没有任何不同。我不知道我要如何做,才能得到他稍微亲近一点的态度。
我很迷茫。可是我越迷茫,与谢野的声音就越像一条蛇一样盘踞在我的脑海中。它滑行过我大脑的每一处角落,留下长长的爬痕,最终爬到了我的心里,占据了那里。
[去亲近他,去讨好他。]
可是,要如何讨好?
我的反常状态连立原和上野都察觉出来了。他们将我围在其中,试图和我来一次彻夜的交心长谈。
“没事,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讨好森医生。”
“讨好森医生?”上野率先反应了过来,“我差点都忘了,风间你是森医生亲自带到部队的人。怎么,你和森医生闹别扭了?”
我摇了摇头。
“立原,你有过类似经历吗?怎么讨好一个人,这个问题……嘶,还真的挺难。”上野去问立原,立原就摇了摇头。更别说,战场这个地方,限制了绝大多种方法的实施。
但最后,还是上野给出了我一个看似靠谱的办法:“风间,不如你送给森医生一份礼物吧?有意义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