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很是喜爱新衣衫,每换好一套,都要在屋里转上几圈儿给姐姐看,不听得一声夸赞,就不脱下来。
她们姐俩正嘻嘻哈哈笑闹着,见得张嫂子进来,妞妞同她也算亲近,就跳过去喊道,“我的新衣裙,好不好看?”
瑞雪挑眉提醒道,“妞妞,规矩?”
妞妞立时吐吐舌头,有些笨拙的行了一礼,然后又说道,“嫂子,你看我的衣裙好看不?”
张嫂子笑眯了眼,拉着她的手转了一圈儿,夸赞道,“真是好看,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比妞妞更好看的闺女了。”
妞妞从小在山上长大,行事思考都是直白的很,得了夸赞,也没有同别的女孩子一般脸色羞红,反倒极是得意的笑得见牙不见眼,瑞雪有些头痛的揉着太阳穴,家里人知她性情,怕是不以为意,但若是外人见得如此,兴许就误会这丫头骄傲不懂谦虚。不过,这道理又轻易讲不明白,而且私心里,她也是喜爱这丫头这般率真模样,左右想想也就罢了,以后再说吧。
“妞妞去屋里把新衣换下来吧,你这几日总跑田里,别糟蹋了好东西。”
“知道了,姐姐。”妞妞笑嘻嘻抱了衣衫回屋去,彩云心细跟上去照料,留了彩月在厅里伺候茶水。
瑞雪陪着张嫂子坐了左侧客位,亲手替她倒了茶,笑问道,“嫂子,你怎么回来了,可是田里有何事?”
张嫂子刚才走了满头汗,口中干渴,喝了茶水,才道,“没啥大事儿,就是有几个孩子馋白米吃,烧了稻子塞嘴里,差点卡到。我和二婶子就想着,是不是要蒸些白米饭给大伙尝尝新鲜啊。”
瑞雪前世的家乡盛产小麦,水稻少有人种,所以,平日家里吃的,都是粮店里买回来的,这也让她潜意识里就以为,那稻子恨不得是从田里一割回来就变成大米了,对于中间的程序极是模糊,突然听得有孩子因为烧了稻粒卡了脖子,才猛然想起,稻粒要脱了壳才是白米。
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这里有前世那般发达的机械,于是问道,“嫂子,咱们这里要怎么把稻子变成白米?”
张嫂子同她相处最久,对于她常常问些古怪问题已经习惯了,张口就道,“当然是用石臼舂米了。”
“石臼?”瑞雪想起家里捣蒜的小石臼,忍不住皱了眉头,“没有别的好法子吗?这般又耗力气又耗功夫,要多久才能舂出一袋米啊?”
张嫂子笑着拍她的手,“多少年了,大伙儿都是这般舂米、舂谷子,都是习惯了。一人忙上一日也有半袋儿了,聚少成多,很快就舂好了。”
瑞雪暗暗算了算家里的收成,若是都舂成白米,要二十几个人舂上半月啊,这样的话,原本都要存白米的打算就有些不切实际了,倒不如多存稻粒,暂时只舂些白米够家里吃几月就好。
“大伙儿忙了这么久,招待一顿白米饭是应该的,嫂子看着安排人手开始舂米吧,先舂出两袋来,足够大伙儿吃了。原本还说以白米抵工钱,既然这般麻烦,就换成稻子吧,记得多加几斤分量,别让大伙儿以为咱们家里要克扣工钱。”
张嫂子见得她脸色就猜到,必是为了把所有稻子变成白米犯愁,哈哈笑道,“妹子真是没做过力气活儿的人,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过了秋收,冬日里,家家都是清闲人,只要喊上一句,一袋稻子舂完米,送上二三斤做润手,保管大伙儿抢破头上门来领稻子,不出几日,库房里就都是白米了。”
瑞雪听她说得轻松,转念想想也笑了,这个时空虽是没有前世那般发达的生产力,但是人工也是便宜啊,种了更多稻子的人家都没犯愁,自家不过这么百十亩,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儿了。
她想通了,也就换了笑脸儿,送了张嫂子出门。
张嫂子带了明晚要蒸白米饭的消息回去,地头儿立时就开了锅,不只女子和孩子们都是欢喜,就是挥汗如雨的男子们也是笑咧了嘴,白米饭啊,就是过年也吃不到一次的好东西啊,而且还是自己亲手收割的,怕是更要香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