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花阁不似锦城喧嚣,不若花府门庭若市,却像不问世事与世无争的丹青客,在此别出心裁地作了一幅世外桃源的长轴画卷。
看惯了花府每日忙碌着进进出出的仆役婢女,云笺如今看这袖花阁中一干花容月貌书童装扮的女杀手,竟生出了不食人间烟火般的错觉。
云笺自打进了袖花阁,每日在阁主的寝殿中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名义上是他的贴身婢女,实则却也于软禁无异。
诞青不止一次告诫过云笺:阁主喜欢诞青,是诞青的福分。阁主若是不喜欢诞青,便是阁主的福分。这袖花阁中女杀手一百三十一人,包括诞青在内,无一不与公子仇深似海。既然放下仇恨对阁主忠心耿耿,必然有放下仇恨的道理。姑娘是个聪明人,姑娘的心思我懂,姑娘既已进了阁中,若是心作它想,阁中这些人也不会听之任之。
对于诞青的话每每云笺只是莞尔一笑便置之不理。然而使云笺心生疑惑的是,花无颜既是知晓云笺的心思,却从不设防,把云笺安置在他居住納锦殿里,看书作画或与阁中人议事,从不避讳。
那阁主待云笺也极好,云笺的吃穿用度也绝非是下人能比的。单单是身上所穿的妆花缎,一匹就够普通侍婢十年的俸禄。
他每每在殿中批阅公文到很晚的时候,都会让人给云笺温上一碗燕窝粥。
云笺看着烛光中那一抹柔和的紫色轮廓,恍惚中觉得她仍是花家故人的千金,岁月静好,她陪在他身边伴读。
他平日在寝殿时,穿着紫色的袍子,像他弟弟那样墨发不绾的样子,竟生出一种慵懒随意的错觉。或许因他还戴着那面具,看他身形举止,云笺几乎都要觉得那就是颜哥哥。
有时她真的很想看看,那张华贵面具下掩盖着的,究竟是怎样一张脸庞。
只是他讲话,就未必有慕公子那般温文尔雅了。
他很少与云笺讲话,偶尔有交流也是云笺跟在他身后询问一些阁中事务。
每每被云笺询问,花无颜都会用他那冷若雪顶寒冰的声音冷冷地挖苦道:“阁中虽事务繁杂,诞青交代你的不过寻常琐事,水小姐不向来是八面玲珑的么,又何须来问我?”或者是“我袖花阁中这点小事,还要劳烦水小姐亲自来询问么?”又或者“这些事叶熙早已知晓,其中因由,水小姐以后问他便好。”
然而自打云笺被软禁在纳锦殿中,便与叶熙久未谋面,也许久没有见过颜哥哥。云笺处之淡然,每天悉心打理花无颜的饮食起居,日子也算过得安逸。
立秋那日清晨天已微凉,袖花阁随处可见簌簌落下的黄叶。
云笺吩咐好早膳,端了热茶刚踏进纳锦殿门,便听到花无颜在殿内厉声呵斥。她站在屏风后,看到殿中跪了一地的下人。那金面阁主对垂头毕恭毕敬的诞青说:“你回去问问花慕颜,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花家人,记不记得我是他哥哥!给我告诉他,让他给我认真想想清楚,趁早断了这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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