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却又一户住宅没有搬迁。
留下的人,赫然是一位年逾七旬的老者。
他站在屋檐下,怒目圆睁,手中更是拿着一柄匕首,大吼道:“老夫说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这是我袁家的宗祠所在,老夫不会走的。老夫要守着这里,你们滚,都滚吧。老夫的生死,和你们无关。”
老者看着住宅外的士兵,很是暴躁。
他手中的匕首,也在时不时挥舞。
娄宵听到了老者的话,他从地势低浅的低洼中走出来,来到袁家的住宅外。这里虽然淋雨,但暂时不受影响,还未被大雨淹。
娄宵来到府‘门’外,微微一笑,拱手道:“本官娄宵,乃是娄县的县令,老丈有礼了。”
老者看到娄宵,哼了声,但态度却也稍稍和缓。
来的人毕竟是县令。
老者昂着头,很是固执的说道:“娄县令,你走吧,老夫不会搬走的。家里面就剩下老夫一个人,老夫要守着这里。”
娄宵不急不躁的道:“老丈,本官不是来勒令你搬家的。本官来,是了解一下您老的情况。”
此话一出,老丈长长舒了一口气。
脸上紧张的神‘色’稍稍舒缓。
对娄宵的戒心,也稍稍的放松,不再是像刚才那么急躁。
娄宵又往前走了两步,他微笑道:“老丈刚才说家中没人了,只剩下您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呢?老丈的儿孙呢?”
老者说道:“他们都在吴县。”
娄宵道:“既然儿孙都在吴县,老丈何不前往吴县,陪着家人呢?”
老者哼了声,道:“娄县令难道不知道,这里是我袁家的宗祠吗?任何时候,都不能缺人看着。宗祠在,袁家在。如果袁家的宗祠都丢了,袁家还是袁家吗?”
“小辈们本是要安排人回来的,但老夫不放心就回来了。”
“我袁家在娄宵上百年,岂能因为一场大雨,就彻底没有了。”
“家中的‘侍’从都遣散了,老夫一个人会守到底的。”
“老夫在,袁家的宗祠就在。”
老者眼中神‘色’坚定。
对一个老人而言,落叶归根是最重要的。
家族的宗祠在哪里,他的根在哪里,所以老者看着大雨虽然继续,但袁家还没有被淹着,就不愿意离开。
老者继续道:“娄县令,我袁家的住宅地势更高。这大雨再下个几天,也影响不到这里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你走吧。”
娄宵听完后,已经全部明白了。
老者不愿意离开,是因为放不下袁家的宗祠。
娄宵道:“老丈,大雨来了,而且时不时还有龙吸水,一旦狂风卷来,您难以避免的。”
“既然宗祠在这里,把袁家人的所有牌位带走就是。”
“您何必要死死留在这里呢?”
“城内的百姓,都已经陆续的搬迁了。”
“您一个人留下,实在是太危险了。”
娄宵言辞恳切,正‘色’道:“搬走吧,您留在这里不合适。”
老者摇了摇头道:“牌位可以带走,可是一旦带走了排位,袁家就空了。如果袁家的宗祠出了任何差池,老夫哪里对得起列祖列宗。不走,我绝不会走的。”
娄宵听后,眉头微微皱起。
眼前的老者真够固执的。
娄宵眼珠转动,道:“老丈,本官有几个问题要问,您能如实回答吗?”
“当然!”
老者直接回答。
娄宵道:“老丈是历经风雨的人,活了七十余年。以您的经验看,这一场大雨和大风,何时才会结束?”
老者如实道:“大雨未曾停歇,时不时更有狂风。恐怕短时间,是不会停止的。”
娄宵道:“老丈既然明白,应当知道危险。”
老者听了后,却是摇了摇头。
显然,老者拒绝离开。
娄宵继续道:“老丈既然清楚危险,就知道一旦狂风一到,袁家住宅必然被毁掉。既然存在这样的风险,万一老丈有个三长两短,你可知膝下儿孙该是如何的痛苦?”
“老丈一把年纪,要守好宗祠,想要落叶归根,是可以理解的。”
“可事实上,袁家的人在,袁家的宗祠就在。”
“如果袁家都没人了,宗祠在也没用。”
“尤其是一旦老丈有个三长两短,让孩子们怎么办啊?”
“老丈守着宗祠,是对袁家的维护。”
“可真正的维护,是老丈赶紧转移,确保您的安全。只要老丈身体无虞,您在,您的儿孙在,那么袁家就在,袁家的宗祠就在。”
娄宵双手合拢,拱手道:“请老丈三思。”
老者听了后,脸上神‘色’犹豫。
最终,他扔掉了匕首,叹息道:“罢了,罢了,老夫听县令的安排。”
娄宵见状,也松了口气。
娄宵派人把老者接走,便转身准备离开。
“报!”
忽然,一名士兵踩着水,快速的跑了过来。士兵站在娄宵的面前,大声道:“大人,楚王到了娄县城外。楚王派人来传令,请您出城去一趟。”
娄宵听到消息,心中振奋。
值此危急存亡之际,刘修亲自来了,这才是真正的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