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甘陵又转身往上首的将位走去,在将位的侧边上,有一副用兵舆图正悬挂在木架上,甘陵靠近舆图,目光锁住陕县之后,开始向邻近的郡县扩散。
如今他甘陵借着机会,拿下了陕县,控制住了剩下的万余西凉兵,俨然像是手中已经有雄厚的资本,但甘陵本人却很清楚,他得到了牛辅的兵马,也就要陷入到了牛辅之前进退两难的处境之中去。
东面的雒阳残破,无以依存,再加上还有往回赶的三校尉兵马,敌友不明,这条路是行不通了。而南面层层山峦阻隔,也不是善道。北面大阳有河东郡兵扼守,想要渡河并不容易,西面的华阴更有段煨的兵马以及败走的并州兵,想要悄无声息地避开他们,也是难如登天。
至于搜集舟楫,登船逆流而上,去河东北境去投奔阎行,甘陵更是径直否定了这个方案,暂且不说沿途水路多湍流险滩,覆舟倾船,有如常事,单单是凉州兵不擅舟楫,入到河中,就如同旱鸭子一般任人宰割,甘陵就不敢去冒这个险了。
望着舆图上各个方向的城邑,甘陵一时间陷入到了惆怅茫然之中。
···
河东,皮氏城。
“校尉,严典农史已经前往平阳,主持北境的屯田事宜。这是他的施政方略。”
戏志才照例准时地将在北境主持屯田内政的严授的施政方略呈了上来,阎行展开一看,一行行苍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之中。
严师的施政第一件事乃是收骸骨,登记死亡、流失人口,丈量土地。
河东北境历经多年战乱,如今各大城邑相继收复。收骸骨、登记人口、丈量土地,这些都是为政伊始就应该掌握的第一手数据,同时也是为了避免疫病再次在大战过后爆发开来,蔓延整个河东北境。
第二件事则是叙述屯田的详细事宜。
阎行所部的西凉军最初借着安置流民的名头,在绛邑、临汾两地实施的屯田,就是简单粗暴地抢占肥田沃土,强借大户的耕牛、种子,然后再驱使白波俘虏还有一些流民进行耕种,以搜罗岁末所得的粮食,充作军粮。
这种方法短时间内简单有效,但过于粗暴,遭到了诸多受害的河东大姓豪强的口诛笔伐。而放眼长远,这也不是能够持续运行、扩大规模的长久之计。
之后有了严师的相助,阎行所部的屯田才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方略,按照“通河渠、辟田畴、制坛宅、劝稼穑、修树艺、务耕织”的原则,绛邑、临汾两地的屯田体制也渐渐走上了正轨,并在几年的时间里,摸索出了屯田的一整套方法并培养了一批能够负责屯田的吏员。
不过,较之临汾、绛邑的屯田,河东北境数城的屯田情况又有所不同。临汾、绛邑两地的屯田,更多是为了招揽流民,安置流民所进行的屯田,而现下北境收复,治下顿时增加了众多原本的白波士卒,加上又和河东郡府局势紧张,因而在屯田的安排上,严师又作了相应的细致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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