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二年春,春风料峭,冰雪消融,桃树开始开花,鸿雁也从南方启程,北返飞来,水中的鱼儿游近水面,蛰伏过冬的各种动物也各自钻出洞穴,回到了绿葱葱的地面。
到了夜里,夜空多有雷声轰鸣,闪电交加,雨水倾洒大地,江河的春汛也来得及时,不少人夜半为响雷惊醒,檐下听雨,无不都翘首以待,期待着今年是个风调雨顺的丰年。
而原本光秃秃的草原上,在一场充沛的雨水过后,许多小草又重新冒出了嫩绿,牧民的毡帐从躲避风雪背坡处,纷纷迁徙到了水草丰美的湖泽边上。
束缚在棚圈中的避寒的牲畜也被重新放了出来,来到了冒着绿意的草地上,听着牧民那喜悦的歌声,听着解冻后会叮咚作响的水声,不明所以,自顾自地埋头吃着属于自己的嫩叶。
湖泽边上,一处占地最大的穹顶毡帐中。
正月参加了在美稷举行的单于大会的去卑,如今已经回到了离石,正在和于夫罗、呼厨泉说明正月在美稷单于庭大会上发生的一切事情。
于夫罗一直沉默没有说话,呼厨泉也抿着嘴巴听着。
去卑唾液横飞,把自己在大会上,将于夫罗不再追究以往参与攻杀羌渠单于的国人罪过之后,与会的各部豪酋依旧争论不休,顾虑重重,丝毫没有感恩戴德,也暂时没有将于夫罗这个流亡多载的匈奴单于迎回美稷单于庭的打算向于夫罗、呼厨泉说明。
“单于庭已经空置多年,如今单于就在离石,也赦免了那些罪人,那些各部豪酋还敢阻拦我等返回美稷,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呼厨泉听到自己等人在离石等了这么久,结果正月的单于庭大会开完,自己这伙人马还是不被国人接纳,也不能返回美稷,拥护自家的兄长继承单于之位,这让他内心躁动不安,握着自己华丽的刀把恼怒地吼道。
于夫罗闻声瞪了呼厨泉一眼,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虽然凭借在河东西北城邑剽掠而来的粮帛、牲畜,使得自己这支人马在减少减员的情况下,艰难地熬过了刚刚过去的冬天。
但于夫罗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差,虽然身上裹着厚厚的旃衣羊裘,但从他虚弱的脸色上,依旧可以看出他身上的气血已经衰败的颓象。
或许自家的弟弟如此躁动不安,也是有着对于自己身体状况的考虑吧。
如果这次自己能够成功返回美稷单于庭,继任成为单于,那么自己的弟弟呼厨泉就会担任左贤王,自己时日无多,膝下的儿子都还年幼,呼厨泉将会是为下一任单于的不二人选。
可如果自己不能够在生前重新返回美稷,继任单于宝座,那自己这一支失去了首领的人马,就会陷入到了群龙无首、无所皈依的处境,呼厨泉他们这些人也会离单于之位越来越遥远,渐渐被视为流亡逃窜的杂胡,完全失去了栾提一族血脉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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