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给我听好了。我放你,也不是要饶你一命,只是城中军粮有限,你不能为我所用,我也不想留你在城中浪费粮食,就跟那一群人一样。”
“至于你救不救他们,也随便你。你视我如乱臣贼子,但我告诉你,城外那些想冲进城来杀我的敌军,恰恰就是以前的叛军居多,他们见到这些放出城去的老弱妇孺,要么就是驱使他们来攻城,要么就会将他们填了沟壑。”
“这些老弱妇孺都与我麾下的郡兵没有什么关系,若是被驱赶攻城,我只会下令射杀,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若是被赶去填了沟壑,这么多条人命,就会直接死在你的面前,任由你作选择吧!”
张猛冷酷的话语回响在庞淯的耳边,让他很快就又清醒过来,他连忙告诉身边的人说道:
“我们赶紧走吧!”
出了城门,他们还需要过一道道环城的沟壑,庞淯只能够指挥这一批老弱妇孺,小心翼翼地经过被填平的几段沟壑。
值得庆幸的是,在他们经过沟壑期间,城头上以及在远处就发现他们的联军,都没有对他们发射箭矢。
只是一踏出城头上弓矢的射程后,庞淯等人还是很快就被一群胡骑给围住了。
听他们的口音,庞淯判断出了是卢水胡。看着为首胡骑首领眼色不善,庞淯想到了“填沟壑”、“驱赶攻城”等恐怖的画面,他当即大声喊道:
“我是州从事庞淯庞子异,我要见联军的韦将军!”
···
城头上,悄悄观察着庞淯等人被凉州州兵安全带走后,张猛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的身后,那名昨夜里为张猛挡刀,已经被收为义子的年轻亲兵有些疑惑地问道:
“大人,为什么要放走这个刺客?”
张猛闻言看了自己的义子一眼,没有立即回答。
扪心自问,他放走庞淯,不仅是因为庞淯的“义”、庞母的“名”,还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可能他突然觉得,庞淯和自己是同一类人吧。
庞淯很像他的母亲,但也不完全像,就像是自己跟自家父亲张奂一样。
张猛作为家中的幼子,在家中虽然受到父母更多的宠溺。但他年少时,对父亲的诸多行为很不理解,与年迈的父亲的关系也处理得很糟糕。
他不能理解父亲为何自甘党锢、闭门教书,完全失去了壮年时的雄心壮志,他也不能够理解父亲在世时,为何一直坚持不让大兄、仲兄包括自己踏足仕途。
他也不能够理解记忆里,父亲在家中的许多行事风格以及对待自己的态度。
直到近来大起大落之后,张猛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某些方面的行事,正变得和记忆里的父亲越来越像。
自己曾说,想要效仿担任过武威太守的名臣任延,但其实,自己内心深处最想的,还是想要跟同样执掌过武威一郡的父亲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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