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杀一只鸡,杀一条狗,它也得挣扎两下。”
“何况是人呢?”
“你在长安城中,要遣散西凉军,要拿下李傕和郭汜。他们得到了消息,不甘心就戮,带兵反扑长安,你如何抵挡?”
刘枭开口反问。
王允神情自信,强势道:“老夫问罪西凉军,是替国家除掉毒瘤。老夫一心为国,焉能有错。就算是李傕和郭汜带兵杀来,也有吕布的军队抵挡,有勤王之师。区区西凉军,何足挂齿。”
刘枭道:“你哪来的自信啊。”
王允说道:“这是事实。”
刘枭道:“你认为是事实,你认为容易抵挡。但是在本官的眼中,你毫无胜算。因为在处置西凉军上,你至少犯了六大错。”
王允一听六大错,很不屑。
处置西凉军,他犯了六大错,这是拨弄是非的本事,他什么人都不服,就服刘枭。
昨天晚上,和刘枭舌战。
刘枭胡搅蛮缠,威胁撒泼,他最终迫于刘枭的威胁,释放了蔡邕。
如今,刘枭又肆意妄为。
王允双手摁在案桌上,身子前倾,说道:“刘枭,老夫倒要听听,有哪六大错。你如果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太尉一职,便到头了。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老夫没有你,一样可以权衡局势,一样能稳定大汉的江山。”
刘枭笑了笑,不急不躁的说道:“王司徒,听好了,看看本官的话可有错。”
王允道:“老夫洗耳恭听。”
刘枭道:“第一错,用人失当。”
“朝廷中,只有吕布的军队,唯有他掌握军权。但官职上,你总领百官,统摄政事,吕布是受你节制,听你安排的。”
“诛杀董卓后,吕布骄矜自傲,目中无人。你为了制衡吕布,故而调本官到长安担任太尉,以达到制衡吕布的目的。”
“这事没说破,但人尽皆知。”
“吕布的心中,会没有疙瘩吗?他又不是傻子,有了疙瘩,但没有说罢了。毕竟,你们之间,还有貂蝉这一层关系。”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让吕布掌军,就应该相信吕布。偏偏,你忌惮吕布,自觉无法掌控,所以要制衡他。”
“最关键的一点,吕布本身,就无法掌控。丁原无法掌控吕布,董卓无法掌控吕布,轮到你王允,也是一样的。”
“你和吕布合作,与虎谋皮。”
“一旦李傕、郭汜率军反扑后,吕布心有芥蒂,不可能全力以赴,他会评估占据,会保全实力。一个不会全力以赴的将领,你指望他挡住西凉叛军吗?”
“说你用人失当,都算轻了。”
刘枭言辞犀利,目光灼灼。他盯着坐在主位上的王允,锐利的目光,甚至让王允面庞上,隐隐有刺痛的感觉。
王允狡辩道:“老夫别无选择。”
刘枭摇了摇头,说道:“你有没有选择,和用人失当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你已经用人失当了,而且就算没有选择,也有弥补之法。”
王允哑然。
刘枭继续说道:“第二错,贪功躁进。”
“诛杀董卓后,你借助吕布的力量,明明已经取得优势,可以借此声势,赦免李傕和郭汜等西凉军主将的罪行,稳定西凉军,再徐徐图之。”
“西凉军内部,不是铁板一块。只要你给了他们权势,再稍加挑拨,西凉军内讧,你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既制衡吕布,又覆灭西凉军。”
“如此岂不是更好?”
“偏偏你王允,因为自身愤怒,因为对西凉军的愤恨,执意要问罪西凉军。如今问罪西凉军的消息,早就传得满天飞,无数西凉军将士,都知道你高举屠刀,要杀他们了。”
刘枭说道:“不超过一月,甚至不到半个月,西凉军必反。”
王允面颊微微抽搐。
听刘枭一说,也是这个道理。
然而,朝堂争辩的时候,他气愤之下,力排众议,压下了百官的劝说,舍弃了赦免李傕、郭汜等人的途径,没有拉拢这些人。
刘枭道:“第三错,误判局势。”
“或许,你也考虑过问罪西凉军,会可能逼反李傕、郭汜等人。然而,你选择性的忽略了。因为在你的潜意识中,认为董卓都死了,西凉军不足为虑。”
“就算西凉军杀来,也不足为惧。可董卓死了,是死于算计,不是战场冲杀。董卓麾下的嫡系西凉军,几乎都没有任何的损失。”
“李傕、郭汜等人率领的西凉军,是精锐中的精锐。昔日诸侯讨伐董卓,连关东诸侯,都没能覆灭西凉军,何况是区区朝廷军队。”
“尤其西凉军如今,有多少精锐,有多少能战的士兵,你丝毫不知。”
“战场交锋,情报至关重要。”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什么情报都不知道,就敢和西凉军打仗,我不知道,你王允哪里来的勇气?”
“莫非,你认为大汉朝数百年的江山气运,会庇佑你吗?你的做法,是用大汉数百年的基业作为赌注。身为总揽朝局的司徒,连基本的局势都没有判定清楚,令人失望。”
王允脸上无光。
他身为司徒,纵览朝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却被刘枭指着鼻子骂,面子挂不住。他有心想反驳,但刘枭的分析,丝丝入扣,又让他难以反驳。
一时间,无比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