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挥手让侍从退下,刚平静的心又升起了怒火。他本是有城府的,但关心则乱,一想到左慈可能会祸国,就恨不得杀了左慈,他咬牙说道:“看吧,陛下一出手就是千金。不知道左慈此寮,到底和陛下说了什么,竟然如此蛊惑陛下。长此以往,怎么得了啊。”
马日磾和黄琬相视一望,却是摇头轻笑,看样子杨彪暂时是改不了了。
爱之深,责之切!
这大概是杨彪眼下的真实写照了。
马日磾想了想,劝说道:“左慈得了千金,如果悄然离开长安,陛下遭到欺骗,他自然会警醒的,不会再相信左慈这等方士。用一千金,换来陛下的警醒,何乐而不为呢?”
黄琬也说道:“如果左慈得了一千金,并不离开,是替陛下办事,且看他要做什么?我们静观其变,等一等再说。文先兄,你看千万不要贸然上书劝谏陛下。”
杨彪道:“老夫明白。”
在杨彪看来,左慈是居心叵测之徒。这等方士四处行骗,一旦得了钱财,必然大肆的挥霍,肯定会欺骗天子的。
三人商量着,到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马日磾和黄琬才起身告辞。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
八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日长安城外的官道上,一辆辆马车缓缓行驶而来。为首的人,赫然是左慈。只是今日的左慈,发髻有些散乱,脸上有着浓浓的憔悴和倦意,整个人风尘仆仆。
他带着一千金离开长安,连续奔波八天,中途没有半点歇息。他找到了和他一样的方士,也在长安附近,找到了一座小型的硝石矿,然后带人开采出来。通过身边的方士,左慈也找到了其余硝石产地的位置。
只要加派人手,就能组织人手大规模的开采。运载着硝石的马车,足有五辆,全都装着开采出来的硝石。一个个方士也是很疲惫,跟在左慈的身边,眼中有着希望。
他们都知道左慈做官了。
左慈一介方士,竟然成了待诏,成为朝中官员,他们也希望像左慈一般。
马车运行到城门口,被士兵阻拦。驻守在城门口的士兵,掀开盖着硝石的麻布,查看后不懂硝石是做什么的,担心有危险,便问道:“这些是做什么的?”
左慈取出待诏的印绶,昂着头,理直气壮说道:“本官乃是待诏,奉天子之命办事。如今押送的物品,是陛下钦点。这是机密,是你能打探的吗?”
待诏的官职不大。
但这是能接触到天子的,有升迁的空间。
守门的士兵一听是天子的物品,面色微变,不敢阻拦,连忙就侧身让开。
左慈昂着头,大步进入。
跟在左慈身边的一个个方士见状,都是眼中放光,觉得左慈太厉害了。他们押送着马车入城,便直奔皇宫而去。到了未央宫外,左慈报上名字后,驻守在宫门外的士兵立刻去禀报。
约莫一刻钟半,典韦亲自出来迎接。他一丝不苟的检查了送回来的硝石,才领着左慈及用一众方士进入皇宫中。
多余的方士和硝石,暂时在殿外安置,而典韦则带着左慈进入了宣室殿。
左慈拱手道:“臣左慈,拜见陛下。”
刘枭见到左慈风尘仆仆的样子,说道:“爱卿辛苦了。”
左慈道:“为陛下效力,不辛苦。”
刘枭道:“结果如何?”
左慈神色兴奋,禀报道:“回禀陛下,臣找到了五车硝石,都已经运送入宫。除此外,臣通过周围的方士,也找到了可以开采硝石的地点。只要有足够的人力,便可以大规模的开采。”
“好!”
刘枭大喜。
五车硝石,这不是一个小数,能够大批量的制作冰块。
刘枭站起身,颔首道:“卿辛苦了,你且休息一天,然后在宫内找一处偏僻阴凉之地制作冰块。等这批硝石用完,冰块全部制作出并且保存后,朕许你护送一批冰块到杨彪的府邸去。”
“臣遵旨。”
左慈心头大喜。
刘枭摆手,左慈恭敬的退下。他离开宣室殿后,由典韦带路,让士兵把所有的硝石送到一处偏殿内,在偏殿内着手准备。
左慈和身边的人,休息一天后,便开始制冰了。因为硝石的量很大,是大规模的制冰,不能用铜盆制作,所以专门在偏殿内挖坑蓄水,制作冰块。
源源不断制作出来的冰块,由士兵搬运,储存到皇宫内的冰窖中。这些冰窖,是早年未央宫内挖掘出来的,只是一直空着没用。
左慈和一众方士,足足忙碌了三天,连续不断的制作,才把五车硝石用完。制作出来的冰块,全部都存储到冰窖中。
制作完,左慈才去向刘枭禀报。
刘枭安排士兵拿出一批冰块,赐给朝中的重臣。据《周礼》记载,周朝时,便有专门的人在冬天开采冰块,送到冰窖中储存起来。到盛夏酷暑时,天子赐冰给朝臣降温解暑。这算是天子的恩赐,非朝中重臣,不可能得到冰块。
一批一批的士兵,运送着一辆辆防晒且密封好的马车,将冰块往朝中的重臣家中送去。左慈也领着方士,带着士兵,护送着两车冰块往杨彪的府邸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