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鬼的?”
“是,那人是这么说的。”老太太点头:“我原是不信的,我活到这般岁数,这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却唯独还没有见过鬼,且我家小姐离世多年,就算她变成了鬼,也不会一直停留在这个宅子里吧?还有,陈家老宅荒废多年,我从未听闻过此处有闹鬼的传闻。可不信归不信,我家孙儿的性命我还是要顾及的。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能听从那个人的吩咐。”
“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老太太轻轻摇头:“我的这双眼睛很早就半瞎了,耳朵也不是特别管用。我只能听出那个人的声音,看不见他的样子。从他的声音来辨,应该与我一样,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可他走路的声音极轻,又不像是岁数特别大的。我估摸着,此人应该会武功,应该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你见过武林高手吗?”
“见过!年轻的时候见过一个。那人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腰间挂着两样东西,一样是佩刀,一样是酒葫芦。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乞丐。可他会飞,打人的时候,只喝酒,不拔刀。当年,就是他赶走了追杀我们的马贼。”老太太的瞳孔里明显有了亮光:“我原期盼着有生之年,能够再次与他相遇,却不想这一等,就是几十年。估摸着,我到死都不会再遇见他了。”
瞧着老太太的样子,白璃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再继续下去,就是一个年轻姑娘,因为被某个江湖大侠所救,心生爱慕,却不得不嫁与他人的有些心酸的单恋故事。她轻轻咳了声,将话头又引回到了陈阿满身上。
“你既说你是阿满的贴身丫鬟,那这阿满是怎么死的,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
“怎么死的?”
“被我家夫人给害死的。”老太太眯着眼睛:“我家夫人并非小姐的亲生母亲,而是老爷的续弦。”
“后娘?”
“没错,用咱们这些小门小户人家的叫法就是后娘。我家小姐的生母是在生小姐的时候难产去世的,老爷悲痛欲绝,却又不忍看着小姐没有母亲,这才请了媒人,遍寻全城,寻了一个与先夫人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女子续弦为妻。因为先夫人的缘故,老爷对小姐宠爱有加,看不得小姐受一点点的委屈。这新夫人刚进门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当她得知,老爷为了小姐,竟给她每日喝的参汤里放了避子的药物时,她对老爷,对小姐就萌生了怨恨”
“你家老爷是不是脑瘸?他若是不想再要孩子,明着与你家新夫人说就是,为何要瞒着人家,在人家每日喝的参汤里动手脚?这种事情,即便换成是我,我也有些想不通。”
“这老爷的想法,又岂能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人能够猜得透的。”老太太轻摇着头:“我只知道,自从夫人得知此事之后,便再也容不得小姐了。可小姐是老爷的心头肉,丢,不能丢。杀,不能杀,即便是暗害,也需得有个稳妥的法子。”
“于是,你家这位新夫人就想到了给你家小姐吃这种生了病的米猪肉?”
“是!”老太太点头:“既杀不得,那便只能让小姐患病。只要小姐患病,新夫人就有把握说服老爷让她再为陈家生下一个孩子。只要有了这个孩子,新夫人就能使手段,将老爷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进而让小姐失宠。就算她不死,也可以等到她年长之后,随便寻个人家给打发出去,这陈家偌大的产业,也就落到了新夫人的手里。”
“倒是难为你家这位新夫人了,这米猪肉,可是不怎么好找啊。”白璃不由得感叹起人心的可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