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杯把上的长指略微一僵,奥兰多轻轻将红茶搁回茶几面。
伯爵夫人声线慵懒,这让她的责备听起来像嗔诉:“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叫你回家?威胁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从来不屑使用,爱回来不回来,谁管你呢。”
“难怪今天在迎接的众人当中没见到他,”奥兰多扬起蓝色的眼眸:“所以叫我回来是为了什么?”
“为这个姓氏尽一些应尽的义务,接手你哥哥继承庄园,”伯爵夫人以自己儿子的全名收尾,一句轻飘飘的话瞬间重如泰山:“奥兰多·赫伯特。”
奥兰多双腿交叠,靠回沙发:“抱歉,我不会同意。”
伯爵夫人撩开金色的大波浪:“你别无选择,这是家业,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份几百年的家业被你的堂兄弟夺走?”
“没什么不可以,反正他们也姓赫伯特,也是这个氏族的一份子。”
伯爵夫人品用着自己手里的那杯茶:“你太自私了,奥兰多。”
“人各有志,”奥兰多的语气不咸不淡:“更何况,人都是自私的,你我皆一样。你为了维持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想让我成为最稳固的靠山;我也同样可以为了自己的喜好,继续游历四方。”
夫人提出建议:“你应该去看看你哥哥,或许会有所改观。”
“我想更加不可能改观,就是这片无聊的住所,将他压抑禁锢成现在这样。”书房秾丽的环境里,奥兰多的双眼蓝得剔透明亮,这种蓝可以仰仗天空,也可以依附海洋,但绝不会属于这座复古封闭的偌大建筑。
伯爵夫人端直上身:“好吧,许诺你一个条件,允许你娶那位年轻的中国小姐,虽然她的身份地位实在一般,而且明显还没到达法定适婚年龄。”
奥兰多:“这个条件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
“你不喜欢她吗?不惜在全世界的面前向她求婚。”
“曼妮女士,你果然从未了解过我,”奥兰多站起身,理正衬衣领口,冷声宣布:“交流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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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珊和霍根管家参观完庄园,重新回到宅子里的时候,奥兰多已经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握着遥控器看电视。
屏幕上的频道节目转换跳动的非常快,可见操纵遥控器的人内心烦躁。
管家也注意到了自家少爷的神烦,诚恳地看向身边的中国女孩:“累坏了吧,小姐。你去沙发上陪少爷坐坐,我该吩咐下人们准备晚餐了。”
“嗯,好的。”秦珊应下,虽然对“晚餐”这件事很感兴趣,但秦珊还是提着裙摆屁颠颠挪到奥兰多所处的那个沙发上,一人占据一边的扶手。像是守扎在各自的堡垒,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奥兰多瞥了她一眼,没有再换电视台,认真道:“你的同类上电视了。”
秦珊的视线定格到屏幕上,bbc正在播放着一个纪录片,《生命》的第七集,讲述的是植物。
秦珊斜视别处:“无聊。”
奥兰多突然问了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在中国,房子也很重要?”
秦珊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是的,很重要,非常重要,生活的保障,很多人省吃俭用穷极一生只是为了摆脱蜗居的命运,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公寓。房价的逐年攀升也完全证实了这一点的真实存在性。而且在中国,丈母娘选女婿的首要标准就是,有房有车,房还排在车前面。”
奥兰多轻“啧”了一声,不加遮掩的鄙视:“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成为一名海盗船长,还是一位庄园的主人。”
“废话,”女孩毫不迟疑地回答:“当然是庄园的主人,即使做上海盗船长,也是为了大捞一笔成为庄园的主人。树长得再高再茂盛,也终究会落叶归根,大多数人还是会渴望稳定而不是冒险吧。”
奥兰多很久没有再开口,屏幕闪出绿光,映射在壁纸精致大气的暗纹上。男人的目光重新回到电视,画面里的密林遮天蔽日,郁郁葱葱。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我有了新发现,你的讨厌之处不仅仅是外貌和智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