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颤抖地厉害,看着被自己压制住的少年,心中更是一片茫然。
原来她从不了解时嬴。
不了解他在千年前的孤身一人活下来的悲哀,也不了解他在千年后筹谋的一切,甚至不了解他的心意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少年微微勾起唇,露出一个讥诮的弧度,口中似还残留着些许甜味。
而给予这份甜的主人,却将刀剑对准了他。
他神色嘲讽:“不知道。”
谢拂池慢慢冷静下来,低头抵住他的额头,喉咙微微滚动,“你的命现在就在我的手里,我想杀你就可以杀。可是时嬴,我是来救你的。”
大漠孤烟,月垂平野,寂静无声中,她松开剑,与他四目相对。
剑尖没入沙地,轻嗤一声。
她已无寸铁,少年眸光一沉,双手立刻抚上她的咽喉,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转瞬之间,攻守易位。
湖面上的水雾瞬间凝结成冰,冰碎成千万片,每一片都料峭锋利,齐齐向谢拂池斩去。
冰刃停在她眼瞳前一寸,直直抵住她柔软的眼珠。
谢拂池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漆黑的眼眸仿佛凝视岁月山海。
少年忽感觉几分难以形容的窒息,她的眼底没有一分仇恨与厌恶,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可是她的确在恐惧。
他的声音极轻,却引得沙砾细微地震颤着。
“你到底是谁?”
谢拂池只是重复了一遍:“我是来救你的。你必须确保我们三个活着离开这里。”
“做不到。”
“做的到!”
“做不到。”
“做的到!”
“……”他沉默一下,“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时嬴虽然压制着她,却没有禁锢她的双手。谢拂池伸出手拔下琉璃簪子,“你送我的。”
时嬴微微一愣。
他其实刚刚已经察觉出不对,但……
怎么可能?
他力道松了几分,谢拂池也坐起来,又在乾坤袋里找了找,找到几张他给自己画的阵法图纸,递给他,“你自己的笔迹,总不会不认识吧?”
时嬴更是沉默不语。
谢拂池干脆撩开颈项的头发,自暴自弃地指着耳下那枚月牙似的印记,“这个,你不会也想赖账吧!”
少年瞥了一眼,疑惑不解,“这是什么?”
谢拂池:“……”果然想赖账!
她揪住时嬴的衣领,凑过去在他唇上用力咬了一口,恶狠狠地看着他:“懂了吗?”
要是再不懂,谢拂池不介意把他头摁在水里清醒清醒!
少年身形一颤,不可置信地盯着她,陡然伸手推开谢拂池,一枚冰锥擦着咽喉划过。
他声若寒霜:“再有下次——”
如果忽略少年面上划过的绯红,光听口气谢拂池还以为他要杀了自己。她也恼了:“哦?那你杀了我啊!”
少年被她噎了一下,又无计可施,默不作声地扭头。
谢拂池也重重哼了一声,取出一瓶灵酿猛地喝了一大口——
还好她年纪小,碰不到这个性格恶劣的时嬴。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千年后情绪更稳定的神君,虽然内敛了些,至少不会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
时嬴沉默一会:“所有闻昼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是一千年后的人?”
谢拂池这次点了点头。
少年语调极为平静:“那你是我的妻子?”
“噗”地一声,谢拂池一口酒喷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