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池清醒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漆黑。她动了一动,露出漫天的星光。她偏了偏头,发觉自己枕在城墙上的一块石头上,头上盖的正是一件有些眼熟的衣裳。
时嬴居然这么能喝,起初她还意识清醒,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还算是有良心,还知道拿件衣服替她遮着,没叫她这副模样被旁人看去。
她抱着衣裳打算先回去,刚行两步,忽见月下有个身影。她定睛一看,原来是时旻帝君。帝君正拍着一个守夜将士的肩膀,含笑说着什么。
谢拂池不欲打扰,转身就走,忽听一声闷哼,她回头,那将士捂着咽喉缓缓倒地。
时旻帝君手中的锋利灵光一闪而过。
目睹时旻帝君亲手杀了自家战将,且是毫无征兆,那将士眼神中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正沉浸在与帝君交谈的欢喜之中。
谢拂池心头狂跳,在她几欲叫出声之时前,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
谢拂池眼睁睁看着城墙边掠过时旻的衣袂,帝君似有所觉地环视四周。她被身后那人困在墙与身体之间,踉跄着退进沙墙高大的影子里。
触到时旻帝君睥睨的眼神瞬间,谢拂池不由背脊一寒,这还是白天与她谈天说地,温和悲悯的帝君吗?为何他要无故杀人?
时旻帝君已经离去。身前的人才放开手,倒退一步,谢拂池一顿,跟着他也往沙城里走去。
时嬴平静道:“不要乱走动。”
“我是想去找你,没想到……”她声音压制不住震惊,“你父君他为什么要杀了那位将士?”
“……”他顿一下,才继续说:“与你无关的事不要去管。”
谢拂池瞪着他:“我没去管,是你把我扔在那里的,我才看到的。”
“听你这个意思,是我的不对?”
他停下脚步,谢拂池脑海还萦绕着刚刚的一幕,砰地撞上他的背,有些吃痛地捂住鼻尖,非常宽容地摆摆手:“算了,你一定也是喝醉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
这种话她也说得出来。时嬴转身望着她,一直握着的小瓶子丢给她,“拿一颗含着。”
谢拂池打开瓶塞,倒出里面一粒灰色的药丸依言放入口中,压在舌根底下,清凉的薄荷草味慢慢弥散开,酒后还有些疼的脑子瞬间清明过来。
“你就不怕我是要害你?”
他盯着她的动作,继续往沙城里走,漠然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忽然开口。
她刚刚一点迟滞都没有,好像他递过去的是毒药,她也毫不犹豫地就能吞下去。
谢拂池满不在意地打个哈欠:“那你害吧,反正出不去都要死,死你手里总比被怨气啃的一点骨头渣子都不剩地好。”
语气倒是坦然,可是若她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现在的那个自己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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