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老一咬牙,“给我拿下他!”
一声令下,傀族杀手伺机而动。
魔尊唇角勾起,似笑非笑:“你若是此刻自裁,本尊不会牵连傀族。”
傀老声音压抑不住的愤怒:“妄想!给我拿下他!我必要你血债血——”
他的声音蓦然被剪断,不可思议地看向大祭司,口中溢出血:“你……你可是我傀族的人。”
大祭司抽出插入傀老身体里的匕首,用袖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这才说:“傀族亦是魔族,十二族也是魔族,而魔族皆是魔尊麾下。我是不是傀族人,又有什么区别?”
傀老心神俱震,捂住腹部伤口颓然跪倒,他哑声道:“大祭司,我万万没想到你竟是他的人。”
大祭司摇摇头:“我是魔界的人。傀老,你还不明白,无论他从前是谁,现在只会是魔尊。你这人眼界狭窄,我当年并不赞成你当上族长,可惜你手段太过酷烈,将你的几个兄弟姐妹都杀了个干干净净,我这才不得不同意。你现在这个下场,也算是一种报应。”
“报应?魔界的人信什么报应?”
傀老沙哑一笑,忍住疼痛捏碎杯子,厉声喝道:“还不动手?”
傀族杀手正要扑过去,天空一阵乍亮,亮的晃眼。
万道紫光携带至凛之息,在傀老惊惧的目光下,滚滚魔障中,惊雷势如破竹地劈下。
诸人甚至没听见一声惨叫,只觉眼前白光大亮,须臾光华散尽,傀老依旧保持着那个怒指魔尊姿势,只是双膝之下已然被齐齐斩断,形成了一个被迫下跪的姿态。
如同栖弋魔君死前一样。
傀老浑身焦黑,适时一阵微风吹过,傀老轰然倒下,如堆砌的乱石,轰然倾倒。
长戎一惊:“业罚?这是行渊魔尊的业罚?”
此乃行渊借助五行发明地一种刑罚,对应的乃是天界的雷罚,只是更加酷烈,也更加不容易,几乎只有行渊一人可以施展。
行渊走后,此罚已经绝迹。
他转头看向十二族:“还需要本尊证明吗?十二望族,你们的丰碑与荣耀,建立在本尊的恩泽之下,一旦离开便卑如蝼蚁,不堪一击。本尊若颠覆这魔界的日月,诸位剜下双目,可能令魔界再现光明?本尊乃魔界之尊,尔等只可奉我为主,再有异心——”
“当诛。”
长戎跪在诸君之前,低眉垂首,“十二族受庸人蛊惑,才酿下今日大祸。如今罪魁祸首已然伏诛,属下与十二族族长在此向尊上谢罪,还望尊上宽恕。”
长戎以额触地:“尊上几十年来为魔界殚尽竭虑,倾尽所有,才有我魔界今日之景,从此以后,魔界将誓死效忠尊上,绝无二心。”
他玄袍下垂,眉眼冷淡。
这时诸君终于感受到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畏怯,摄于威压,只能缓缓跪倒在地。
他一抬指,恶障竟缓缓消退,原本朦胧的天色也更加明晰一些。
诸君大喜,没想到天蚀还有减轻的一日。
他们纷纷叩首,心中再无一丝疑虑,“多谢尊上!”
而人群里,唯有一人身形不动。
他倏尔抬头,眸光所至,一束天光破开云层,笼罩在少女的身上。
所有人都伏跪下去,唯有她站在台下,风动青衣,容色如雪。
隔着乌沉沉的天色,无数叩服的头颅,他们遥遥相望。
他眸中的冷凛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