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有细小的痕,一粒粒朱砂似的血珠滴在剑上,融入锈中,连剑锈都鲜红起来。陆临愣了一会,说:“是。”
收到眉山传来的异动,大片祥光很快坠落在眉山,然而只有左臂鲜血淋漓的凤君,与受伤的青帝陛下。
将士们正要询问青帝陛下,却见姬荀手中的青竹剑,径直扎入自己的胸腔之中,剧烈的疼痛于昏蒙间牵扯出一线清醒,姬荀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泼瓢大雨滚滚而下,再寻不到任何其他气息。
是夜,弦月高悬。
人间一间无名客栈里,谢拂池问:“陆临,你之前说的办法是什么?”
“暂时先不谈认主之事,单说铸剑。古卷上说铸剑需以神息柏枝引动神火,将焚妄定玄融入法阵之中炼化。”
这些谢拂池都知道,于是陆临展开一张图纸,上面正是从古卷中复原出的法阵与淬炼之法。
他指着图上的法阵交融之处,说:“现在有三处疑难,一是法阵繁琐,以我对法阵的了解,不足以布置;二来是定玄灵智未开,根本无法与焚妄融合;三来……”
“神火生于混沌之间,无迹可寻。”
谢拂池郑重道:“法阵布置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至于定玄,我经过数日探索,发觉定玄中有灵残留的痕迹,但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陆临顿了顿,眼神略深,“不急。”
谢拂池取出封存定玄的那只木盒,“这是我找木佑要的一截真身,只是用来引火的倒也够了。”
“那么只剩下一件事。”陆临低声道。
——神火。
天下既有火分九等,桓宁的业火算是第六等,但普通凡水已经无法熄灭,其上更有真火,天火,神火。
天火乃是天降惩罚,而真火次之,亦可焚毁一切虚妄。
至于神火,无人可见,传言它是父神骨血所化,可熔铸世间一切,但此等神物,早随上古神明的消亡而湮没在岁月长河里。
事情迫在眉睫,怀着这样的疑惑,谢拂池也无法静心,茶盏功夫后,她额上渗出点点汗珠。
定玄剑实在很奇怪,谢拂池能感觉到剑内有一小片天地,可一连数日却始终无法找到入口。
今夜她再一次将仙识融入剑中。
今夜的景象不再是一片幽暗,脚下水声潺潺,大雾弥漫。她走了许久,怎么也走不出这片荒芜。
远处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拂开迷雾,撑着一把伞步入她的视线里。
谢拂池忽地回过身,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他如此平静地凝望着她。
他朝她伸出手。
来陪着他。
谢拂池慢慢握住这只冰凉的手,忽而间,她感觉他的一只眼中光芒晦暗,似是蒙上了一层灰尘,她不禁抬手想去触抚。
然而手中的定玄剑忽然嗡鸣,瞬间刺穿了他的身体。
谢拂池倏地睁开眼,入目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怀中还抱着那把定玄剑。
面前一豆微灯,魔尊正扶着她的头放在臂弯处,手边茶案上放着她喜欢的人间吃食,显然是刚刚进来便发现了她的异常。
“做噩梦了?”时嬴将定玄拂去一旁,用袖子替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梦到了什么,怎么吓成这样?”
原来是不小心睡着了,只是个梦。
“梦见什么?”谢拂池目光恍惚,许久才忆起方才的梦境。她怎么会做这样荒唐的梦?她怎么会忍心杀他?
“没梦到什么,可能是同桓宁打的那一架太累了。”
谢拂池摇摇头,五指紧紧扣住他的。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性又只会退缩的上仙了,她现在一点都不想伤害他。
时嬴感到她有些奇怪,像只猫一样没有脾气,便有一搭没一搭地理着她的发。
他指尖总是不经意地擦过后颈,却又被揉抚地很舒服,于是谢拂池靠在他怀里,可是身体却始终无法放松:“画城法阵破裂,神魔之怨外泄,你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些该死的东西?”
“有啊。”他轻笑着:“让我去祭阵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