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池愣了一下,“寒忧以千年心血铸就的天璇?”
“是,听说可与焚妄一决高下。”
闻言谢拂池轻轻一笑,“寒忧好大的口气。”
这一言甚是蔑然。寒忧大师虽殒落百年,但他的声望可以说是四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犹善铸剑,一器难求。
但陆临也不相信此言,焚妄是上古神明之剑,混沌之气天生而就,岂是人力能达?
不过既然能说出这种话,必然天璇有过人之处。
他忧心道:“所以你即使武道第一,也难以拿到天璇。”
谢拂池咽下馒头,真诚道:“你可能误会了,虽然烬霜已折,但我要的不是天璇剑。”
陆临好半天才消化这个事情,对一个剑仙来说最重要的居然不是剑。良久,他道:“那就不难了,这次规矩和以前一样,不过改了一条。”
“哪一条?”
“原本是要灵仙至上仙境界才能参加,但是今年蓬莱山主为了给年轻小辈们一个机会,改成五千岁以下的天人不论境界,皆可参加。这点跟你倒是关系不大。”
谢拂池想想也是。仙人分五品,地,天,灵,真,上,她已是上仙,虽离上神还很远,但总归在仙人境是无可攀登了。
陆临又与她科普了一下近年来的天族新秀,以及那几位实力雄厚的前辈,直至月中,方才离去。
不过她总觉着这个今年新改的规矩有个漏洞,但也没想起来哪不对劲,思索半天无果后,推开窗。
此客栈在一处孤崖之上,上承漫天星河,下临江涛滚滚,浮云间绕,山风盈然。
再过几日就能抵达蓬莱,先治好鲛君桑言,再拿到千星昙,一切都能回到正轨。
谢拂池双臂撑在窗沿,将头搁在臂上泛起倦意,风拂满面,带来山间的气息,幽幽淡淡,似有野棠香气。
可似乎还没有到棠花季节。
蓬莱仙山,未名阁。
正值春四月末,蓬莱依旧樱花桃李满山遍野,峰峦叠翠,藤萝漫壁。暮春季节的夕阳也是悠然斜落,似万道金鳞从镂花窗子里倾泻一身。
蓬莱山主却一点都不觉得悠哉,他合上面前的白玉盒,艰难道:“此物实在贵重,价值远胜千星昙,在下本不该推辞与帝君交换,但既四绝会已许出千星昙,断没有更改的道理。”
话已至此。客座少年依旧不动声色,指腹摩挲过温润杯壁,静默良久,淡道:“只能赢得比试?”
得罪他们的确不是件好事,但山主还是沉重点头。
侍立一旁的羽衣女子道:“君上能为我来蓬莱已是灵鸿之幸,不劳君上再忧心,灵鸿会靠自己拿下武道魁首。”
“你未必是第一。”他毫无波澜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灵鸿一愣,垂首,“是。”
他抬起眼睫,看着蓬莱山主,“劳烦山主为我登记一下。”
蓬莱山主回不过神,“什么?”
他道:“我会参加术组比试。”
蓬莱山主手一歪,热茶都倒在衣衫上,但他浑然不觉,嗓音缥缈道:“可是……可是,这比试参与者都是仙人,帝君你已经是上神,是否有些……嗯,有些……”
欺人太甚四个字他吞吞吐吐不敢说出来。
时嬴垂眸抿口茶,“山主不是说,五千岁以下不限境界?莫非只是说说而已?”
蓬莱山主:“……”
蓬莱山主:“!!!”
半天他才恢复一些镇定,已是面有土色,还不如刚刚直接答应他呢!
术组本是四绝中人最多也是最有看头的一组,但现在这个消息一抛出去,估计人都要跑光了。
他好端端地改什么规则啊!但是未成年先成神,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例,近万年来天界更是落寞,连上神都没有几位了,他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个规则它还可以向上兼容。
更没想到苍黎帝君真的会钻这个空子!
心如死灰中,他十分不甘心地应下了,又看了眼窗外,“天色已晚,可否请让蓬莱略尽地主之谊?”
时嬴起身,面色从容,“不必安排,我不喜宴会。”
蓬莱山主知这是绝无回转余地,只好让人将苍黎帝君引至落微院歇息。
回廊转角,忽有侍从来报,“陆临仙君回来了。”
蓬莱山主一喜,但碍于贵客在,矜持地咳了一声,“先安排他住下,我稍后去见他。”
苍黎帝君仍不紧不慢地走着,直至侍从低声道:“公子还带了一位女仙回来,也要安排在一起住吗?”
蓬莱山主更是喜不自胜,“自然!”
许是这声音过于激动,从进蓬莱起就没有任何表情的少年帝君微微蹙眉,面上似有些不耐之色。
山主忙斥退左右,笑道:“那是我的侄儿,所以多说了两句,让帝君久等了。”
说话间,引他入院,“寒舍简陋,还望帝君不要嫌弃。”
自然不能同苍黎宫比,但也雅致宽敞。那侍立女仙又与他寒暄几句,正要退去,忽听那年轻神君开口,“千星昙何时开放?”
蓬莱山主答道:“七日之后。此花三千年一绽,届时会开赏花会,不知帝君可否赏脸?”
他早已做好这清冷帝君再次拒绝的打算,然而良久沉默后,他听到帝君嗓音清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