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下一秒,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突然涌出了数不清的幻影,错乱的光影碎片如风暴般席卷而至,充塞着阿加莎的理智,而在这疯狂袭来的信息碎片中,她脑海中开始闪过一幕幕幻象
无尽黑暗的深海中,某种巨大可怖的黑暗肢体在缓缓滋生、壮大
古老而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从深海中望向城邦,如不可名状的古神般冷漠地扫视着尘世众生
阴暗可怖的物质从深海中漫溢、涌,化作现实世界的复制品,在虚实转化中,那些物质时而化作阴影,时而化做实体,无边深海中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混沌污浊的身影,用空洞的目光仰望城邦
而在更加遥远的地方,更加黑暗深邃的海底,整个世界,整个无垠海,成百千
的城邦之下,皆是影影绰绰,仿佛旧日世界沉没于那无边黑暗,憎恶之物从古老的尸骸中滋生,不断浮,不断浮……
而在这数不清的一幕幕幻象深处,阿加莎始终能感受到某种注视那不是一道目光,不是任何一种有明确来源的意志,她感觉自己就仿佛被岁月本身凝视着,某种比历史更加久远,比城邦更加庞大,甚至仿佛来自这个世界最深处的东西……在注视着自己。
那注视中没有任何感情,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他就只是注视着,如同一个无魂的空壳在注视着一个懵懂闯入真理的不速之客,并淡漠地说道
哦,你来了。
轰!
阿加莎感觉到自己意识深处轰然作响,仅存的理智令她在那无数层叠幻象中拼命浮,而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的感知与思考都被压制到了极限她能感觉到,还有更多的信息,更多的思维碎片在环绕自身,其中甚至可能蕴含着蕾诺拉女王留下的意志或言语,然而她既看不清也听不懂。
等到她再次重掌这具身体的主动权时,所有的幻象已经结束了,她在黑暗混沌中睁开眼睛,看到温斯顿执政官仍在自己眼前,甚至还保持着向自己递来黄铜钥匙的最后一个姿势时间似乎只过去了一秒钟。
自己又回到了这诡异的蠕行黑暗空间……等等,不对,有什么变化发生了!
阿加莎突然察觉了自己视野中出现的诡异变化,顿时惊悚地抬起头,环视着自己周围。
四面八方的黑暗似乎比一开始消退了许多,而那些在黑暗中缓缓蠕动、变形的黑色无形之物则仿佛在渐渐凝聚、幻化出实体,在这不断蠕变的虚实之间,她更看到了许多从周围空间中凭空蔓延生长出来的事物它们看去就仿佛干枯的树杈,其规模却密密麻麻地充填着整个空间,黑色的树杈在虚无中相互桥接、聚合,微弱的闪光则在它们之间游走,就像……
在蒸汽管道中被飞快运送的迅件胶囊仓。
而在这繁复如同荆棘丛的树权网络深处,隔着那层层叠叠的幻影,阿加莎看到了一个庞大的肢体。
那是一根如同触腕的茁壮肢体,其庞大规模宛若支撑天地的巨柱,巨柱表面又遍布着暗沉的蓝色纹路,那些纹路形成的图案……看去就像无数双眼睛。
精神污染?幻象?疯狂临界?
阿加莎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念头,她立刻闭眼睛,却发现那支撑天地一般的巨柱仍然残留在自己的视野里,她尝试向死亡之神祈祷以及用神术稳固自己的意志,却发现自己神志清醒,根本没有遭到侵蚀的迹象。
在几个迅速的应急处置都宣告失败之后,她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没有疯狂,而是在清醒理智的情况下,看到了一幕不知位于何处的,不知是否真实的风景。
她便在这壮阔又恐怖的风景中伫立着,仿佛失去了思考,直到温斯顿执政官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哦,看样子你看到了。
这位中年执政官说着,慢慢抬起头,轻声感叹着:很壮观,对吧?
阿加莎迟疑着低下头,这才注意到温斯顿所倚靠的根本不是什么树桩那其实也是周围庞大树杈结构的一部分,是一段从树杈中延伸出来的末端,而它部还有隐隐约约的黑色结构,一直蔓延到这诡异空间的最深处。
这……这些枝杈……
这是古神的思考,具现化在我们这些凡人的视野中便是这副模样,温斯顿淡淡说道,你只是第一次触碰到钥匙,能看到的东西还很少,但我已经跟这钥匙朝夕相处十几年了……它告诉我的东西,远超你想象。
阿加莎如同坠入幻梦,迟钝地理解着温斯顿的话语,下意识重复:古神的……思考?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这些树杈样的东西不是真实存在的,你所看到的,很可能只是神祇在某一个瞬间闪过的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便强烈地印照在这里,化作你眼中所见的庞大结构一一哦,不要尝试从中破解些什么,不要尝试理解那些闪光传递的规律,你会疯掉的。
阿加莎猛然转过头:有人因此疯掉?
有啊,温斯顿笑了起来,你忘记了吗?她叫蕾诺拉……
阿加莎一时无言,又过了几秒钟,她才轻声开口:那……荆棘丛,之外的那东西,又是什么?
是幽邃圣主,温斯顿淡淡说道,是他的一小部分,刺入城邦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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