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高手?”他顺了话题下去,用闲聊来打发自己忽然空了一块的心情,“你怎么和他这么熟了。”
“说来话长,”她停了一下,忽然想起那天蚕的一大串“某年某月某日”,脸上便浮起可疑的红晕。这一刻她囧得无与伦比,但语气仍是镇定的,“反正中间经历好多事情,说不清楚。啊……对了,我们工会和虎踞龙盘要同盟了。以联姻的方式。游戏里结婚。”她试图把这件事情说得轻描淡写无足轻重,但彼时脸部的颜色却成了最大的破绽。
他看得真切,却也不想拆穿。只笑了问,“哪天,好歹是你的‘第二春’,作哥哥的要去替你贺喜。”
听到他在面前自称“哥哥”,她蓦地有种解脱的轻松。莫名而来。于是也笑得无邪,“三天后。”低头作出努力吃饭的样子,尽量掩饰自己脸部充血的模样。
“也好。我这阵子已经可以好好休闲了。”他胡乱夹了几道菜入口,却一点味道也品不出,顿时失了胃口,轻轻放下筷子,“还是那样,游戏里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在哪里都不能让人把我家表妹给欺负了去。”她释然的模样,他看在眼里,隐隐地失落,却仍然习惯性地体贴,并且——顺着她。狠狠地把自己拉回那个她希望的位置。
“肯定啦。不过我估计能欺负我的人少,连你们会长我都欺负了。”她晃着脑袋,露出洁白的牙齿,仍是没心没肺的模样。其实心里也明白,也知道他的隐忍,但没有办法,她无法回应的感情,除了让他明白是无望的结果外,没有别的法子。她不能勉强自己的心,也不能去以敷衍的态度去对待他长久以来的呵护。拖得太久太久,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许久纠缠的问题,竟然在今天忽然有了决断,她想不清理由。却还是坚持执行下去。虽然这样做,这一刻会很疼,但很快很快,他会好的。钝刀割肉,拖泥带水,她再也不要。
他举了杯子喝饮料,稍稍掩去眼底的空落。也许是他等了太久,也许是早已经感觉到会有这样的答案,所以今天会来看她,会在自己最疲惫的时候,放任自己去确认了长久以来不敢面对的问题。而她坦然无比,一如既往清澈的眼已经说明了一切。其实他早该看出来,或者他早已经看出来,却一直装作没看见;但今天他已经不想再去欺骗自己,因为终于真切地看到了她的希望,她的想法;珍惜了她那么多年,自然不舍得让她委屈不舍得让她勉强,于是仍是让着她,由着她。她想如何,便如何了。她觉得哥哥这个称呼适合他,那他就永远是哥哥。
结账的时候,两个人都心事重重。以至于她往餐厅外走时,左手腕上的今天搭衣服的银质新月手链掉了也没注意。
“薛小姐。”低沉悦耳的男声,她却没反应过来是叫她,仍然直直地跟着唐逸凡往外走,使得声音的主人不得不稍稍提了音量,“薛葭葭小姐。”
哎?叫她?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郑重地称为“薛小姐”,她顿时有点犯晕。回头看时,直接整个人僵化。
那位绝色美男子——“凌昭。”无意识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却在看到对方极浅的唇角弧度时囧得无法接下去说话。——她和他不熟啊啊,只限于知道名字。人家那么郑重地叫她薛小姐,她倒好,色迷心窍脑子不清地直呼其名。好失礼……让她把舌头吞下去吧啊啊啊。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他缓步走近她,眼波淡淡地扫过她身后倚门而立的唐逸凡,然后目光又投注在她身上。伸出手,——那双被薛葭葭羡慕得要死要活的修长白皙的贵族式手啊。指尖流泻出一串潋滟银光。见她还是呆呆的模样。他不禁又笑了笑,“你的手链。”
“啊……”她这才反应过来去摸自己的手腕,然后又很囧地发现人家说的是已经被他捡在手里的那串。很无奈很无奈地低头伸手去接。
看那一串银光流入掌心,头顶传来那位帅哥淡漠的声音,“很精致的东西,别弄丢了。”
“嗯,谢谢。”她再抬头时,却已经调为镇定的态度,对着他弯睫微笑,“我会收好的。我们先走了,再见。”然后转身和一脸不明所以的唐逸凡扁嘴,露出苦瓜的表情,推门逃窜。
凌昭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唇角愉悦地扬起。
饭完了,唐逸凡坚持不让她这个“大病刚愈”(他的原话)的人送。直接把她送回宿舍然后打车去车站。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终于在始终无法和周公会合的状态下,摸上了电脑。
上线以后,却是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个小小的帐篷。帐篷里没有人,但她很快判断出它的主人是谁。因为那绣了金线的第一工会标记,以及在帐篷外的禁止入内之印。在《乱世》中,禁止入内封印只是玩家的一个简单技能,只起提示的作用,但别人是否执行根本无从左右。而显然,这位第一高手的标记在这里,便再无人敢越雷池一步。她眨巴着眼,又想起《西游记》里孙悟空画的那个圈来。
通讯器乱响。她悲哀地发现每次上线都会花好多时间去读离线消息。
好多都是工会里的人发来的消息,众口多辞,七嘴八舌,还说得义愤填膺。她极快地过滤掉那些杂乱信息以后,便得到了以下结论。
她的工会,至少,她一会就要就任会长的那个工会。有人上门找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