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中几番挣扎，心事全写在脸上，半点掩饰不住，最终，他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咬了咬牙对顾念之道，

“我想自己挣束脩，而不是什么事都靠你。”

“就这？”

在林轶沉默的那段时间里，顾念之在心中已经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原因都想了一遍，什么校园霸凌，学习跟不上很吃力，压力太大了想退缩......

唯独没有想过是这个原因。

少年的倔强和自尊明晃晃的袒露在她跟前，让顾念之无奈的同时也不得不重视。

“你跟我来。”

铺子门口人来人往，食客众多，已经有好几个人好奇的目光往这边驻扎。

顾念之带着林轶去了二楼的厢房。

除了他们当下所在的这一间被顾念之当做了办公室，二楼和三楼其他的厢房都做了宿舍，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和少年们便住在这里，因此，此时二楼十分安静，只有顾念之和他两个人。

没了众人围观，和顾念之面对面坐下，林轶反倒有些紧张起来了。

顾念之为林轶倒了杯水，没有开口指责他，而是唠家常般关心道，“从书院来的还是从家来的？”

“家。”

如今这个时间，从朗石村走出来的话，时间差不多。

顾念之点了点头，又问他，“累不累？饿不饿？饿了的话我叫他们给你拿点儿吃的上来。”

这一次，林轶又沉默了。

他不说话，顾念之也就不追问，任由他将所有想说的话酝酿好。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但凡顾念之开口指责他，林轶都不会这么难受，偏偏她什么都不说，还关心他累不累，饿不饿，林轶心中反倒如同火烧油煎般的难受。

最终，林轶沉不住气了，率先开口道，“念之姐姐，你怎么不骂我？”

“我为什么要骂你？难道你走那么远的路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骂你？”

“不是。”少年低落的摇了摇头，“只是，你对我寄予厚望，又送我去书院念书，我却没有珍惜这个机会，让你失望了。”

“既然你来找我，且走了那么远的路，一路上都没能打消自己的念头，说明你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我在等你把自己想说的话告诉我。”

除了最初见到他时的惊讶，以及得知他决定不再去书院念书之后的紧张，从始至终，顾念之的脸上都没有指责的意思。

在顾念之略带鼓励的目光中，林轶鼓起勇气道，“念之姐姐你对我太好了，我将来无法报答你。而且，你供小五念书已经很辛苦了，再加上我的话，会更辛苦。我听爹他们说，你一个女子在城中开铺子很艰难，很辛苦......所以......”

“所以你就想来铺子里做事帮我，不去念书了？”顾念之有些哭笑不得。

看起来明明已经十几岁的少年，怎么傻得跟个孩童一样。

但他那份对自己的关怀和感恩，说不动容是假的。

于是顾念之很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回应他说的每句话。

“我送你去念书从来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我自然也是将你当成自己的弟弟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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