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眼睛看不真切,只听到嘈杂的脚步色和门被风撞开的声音,紧接着门外的凉风嗖嗖的往里卷。
她凭着感觉朝李氏伸出手去,“娘,门被风吹开了,我有些冷,您去关一下门吧。”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的脸也跟着转向了门口。
只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的眼前便彻底看不见了,那双眼睛迷茫的失去了焦点。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跟着她的视线一起看向了门口,那个少年依然神色仓皇的站在那儿。
他浑身都被雨淋透了,雨水不断地从发梢流淌到衣服的褶皱里,羽睫上还坠着晶莹的水珠,轻轻一颤,便纷纷滴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
“娘?”
久未听到回应,顾念之又喊了一声。
“诶,诶,好,娘这就去关门。”
李氏急忙应了,起身要去关门。
风扬起少年的头发,明灭的烛光在他脸上落下明暗的交界线。
他朝李氏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关好门,朝顾念之走去。
门关了,顾念之的话题便回到先前的缝合伤口上,“不知可有哪位大夫能替我缝合?”
“我来吧。”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些叹谓。
他低着头,脊背微弯,轻轻握住顾念之冰凉的手指尖。
明明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却又让人感受到了他深藏着的无力感,漆黑的瞳仁止不住的颤抖,只静静的看着顾念之。
听到他的声音,顾念之一愣,声音略微惊诧,“阿濯?你回来了?”
“嗯。”宋濯喉结滚动了两下,“我回来了。”
“太好了,你先前缝补过衣服,技术相对来说娴熟一些。若是由你来动手的话,我也放心一些。”
顾念之反握住他的手,声音有气力了些,“在缝补伤口之前,需要先准备一坛酒,一枚鱼钩或者弯针,一些蚕丝,一些干净的纱布,金疮药。”
她每说一样,那些大夫便记下一样,待顾念之说完,片刻不敢耽误,便立即去准备缝合伤口要用的东西。
动作之急切,让人瞠目结舌。
这样前所未见的“缝合伤口”治疗法,他们自然是要留下来给宋濯打下手,顺便观摩一下顾念之所说的缝合术。
若是这样的法子真的有用,将来便可多救无数人的性命,也算是大造化一件啊!
这样的法子流传出去,且不说普通的百姓,就连战场上那些身受重伤的士兵也更添一线生机!
是以,他们恨不得这场缝合术开始得越早越好。
“对了!”
似是临时想起了什么,留下的那位大夫当即紧张地看向顾念之。
然而,顾念之只是对着李氏道,“娘,您再去多准备一些蜡烛,再把多找些镜子来。”
多准备一些蜡烛他明白是为了照明,可多找些镜子来却是什么道理?
那大夫心中疑惑,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开口问的时机。
顾念之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像一捧即将融化的雪。
脚踝处包着的手帕如今已经被完全浸湿了,再不取下来便会将伤口泡坏。
而且,那些人已经去准备缝合伤口的工具了,她必须趁着现在把麻药打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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