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六平淡诉说完了往事,看向许不令:“今天过来和满枝无关,来找你,谈江湖事,所以别套近乎。”
许不令点头,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祝六则比较直接,伸出了右手:
“把冰花芙蓉佩交出来。”
“呃……”
许不令眨了眨眼睛。
怎么感觉和打劫似得……
把人家闺女都拐跑了,要件玉佩根本就不算事儿,只是玉佩送给其他姑娘了……
许不令寻思了下,摊开手道:
“玉佩从左亲王手中得来,已经送人了……”
祝六收回手,眉头轻蹙:“送给谁了?”
许不令笑了下:“一个朋友,祝伯父不认识,嗯……祝伯父也相信《通天宝典》的说法?”
祝六摇了摇头,端起酒碗抿了一口:
“玉佩和《通天宝典》没有关系,但很重要,打鹰楼志在必得,谁拿谁死。我也在打鹰楼中,私下过来和你谈,你交给我可以免去不少麻烦,若是信了那虚无缥缈的说法拿着玉佩不放手,会惹祸上身。”
许不令思索了下:“祝伯父也在打鹰楼?打鹰楼好像是造反的,搜集玉器有什么用?”
祝六放下酒碗,蹙眉看着许不令:
“你想不想当皇帝?”
许不令坐直了几分:“祝伯父,你这个问题,我怕是不好回答……”
“既然知道不好回答,你一个藩王世子,我一个反贼,你问我这些,我怎么告诉你?”
许不令想了想:“……倒也是。”
祝六目光沉静,打量着许不令:
“祝家满门死于朝廷之手,张翔、崔家、唐家都只是马前卒,这笔仇记在宋氏身上。打鹰楼无论做什么事儿,目的肯定是为了血债血偿,所以我才入了打鹰楼。
即便宋氏灭了,这天下总得有个主子,江湖人坐不稳。你外公和你娘的血仇,甚至是你在京城的遭遇,也该算在宋氏头上。这次我过来找你,无第三人知晓,你若有心,我可以帮你联系打鹰楼上下,帮你一把。”
许不令笑容随和,看向了桌上锈迹斑斑的铁剑:
“祝伯父的剑,一动则血溅五步。我不是江湖人,但我手中的剑,一动必然伏尸千里。
所以我的想法,甚至我父王的想法,有时候意义都不大。
大势没到,想反都反不了,大势到了,不反都会黄袍加身。
打鹰楼再强强不过西凉二十万悍勇,祝伯父的好意我自然心领,但这件事不能按江湖人的习惯来考量,所以没法答应。”
祝六点了点头:“你是王侯之子,看的东西自然比我一个江湖游侠儿多。不过江湖虽小,水同样不浅,你现在既然无心插手,就当敬而远之。打鹰楼的行事作风你应当听说过,知道玉佩在你手上,必然会过来取,你最近自己当心。还有,别插手曹家的事儿,不然到时候刀剑相向,伤了彼此情分。”
“祝伯父和曹家也有旧怨?”
“祝家和曹家是世交,家父和曹渠简以兄弟相称,危难之时曹家袖手旁观,在江湖上这叫背信弃义。”
许不令皱了皱眉:“我听青虚真人说,曹渠简人还不错……”
祝六摇头道:“等你经历多了,就知道做的事和为人关系不大。便如同朝堂上,国破必败之际,将领死带着兵马守不退直至殉国,算不算英雄?”
许不令点了点头:“自然算。”
“国破必败之际,将领响应明主,大开城门弃暗投明,让无数将士百姓免于横死,算不算小人?”
许不令听到这个,稍微迟疑了下:“这……估计要看评价的人站在哪一方。”
“所以为人和做的事无关,只是看彼此立场罢了。我是江湖人,当年若是曹家有难,我祝家必然同进同退,反之曹家却袖手旁观,自然结了怨。”
许不令若有所思的点头,没有再多说。
祝六说完了后,偏头看了看远处的祝满枝一眼后,便站起身来走出了酒肆:
“多事之秋,早日离开岳阳,玉佩的下落最好透漏出去,别小觑了打鹰楼。”
许不令起身送别,稍微思索了下,他也不知道钟离楚楚现在跑去了哪里,宁清夜可能还藏在曹家,玉芙又在三百里外的岳麓山眼巴巴等着,想要就这么离开外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