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太后赞许地点点头:“阁老思虑周全。”
元祐帝继续问:“可朕听说,何清贤素来与先生不和,先生就不怕他进京后处处与你对着干,给新政推行添乱?”
陈廷鉴笑了,摸了摸长髯:“臣与他乃同科状元榜眼,都志在报国,只是性情不同而已,尤其年轻的时候,臣不喜他的咄咄逼人责备求全,他不喜臣明哲保身处事圆滑。如今臣与他都已年过五旬,眼下推行新政富国强兵乃是第一等的大事,臣相信他不会胡来,相反,他来了,或许还能弥补臣的疏忽之处。”
元祐帝看着对面从容宽和的陈阁老,一时竟觉得有些陌生。
他记忆中的陈阁老,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近年严厉是收敛了些,在改革一事上却霸道独断,不允许任何臣子反对他。
今日,为了完善改革,为了震慑贪官安抚百姓,陈廷鉴却愿意将一个曾经诟病他徇私舞弊的死对头提拔进京。
陈廷鉴似乎对少年皇帝的探究一无所觉,恭声道:“不知皇上、娘娘是否赞成这三人入阁?”
戚太后看向儿子:“皇上觉得如何?”
元祐帝点点头:“可,朕相信先生的眼光。”
陈廷鉴便退下了。
戚太后屏退左右,问儿子:“你似乎很吃惊阁老推荐的人选。”
元祐帝:“那三人都可用,就是觉得阁老好像变了。”
戚太后轻叹一声:“是啊,以前他绝不会用何清贤,或许,人老了,很多想法也会跟着变吧。”
元祐帝鬼使神差地想到了父皇。
父皇也是五十出头驾崩的,陈廷鉴今年头发白了很多……
元祐帝忽然不想再想下去。
黄昏红日一落山,夜色很快笼罩了下来。
元祐帝只带着曹礼与两个小太监,悄悄来了文渊阁。
除了还没有进京的何清贤,新提拔的沈阁老、陆阁老已经搬过来了,与陈廷鉴、吕阁老一起做事。
元祐帝在窗纸上扎了个洞,凑近往里看。
陈廷鉴是首辅,他的桌案摆在最中间,然后左右下首各摆两张桌案,一张空着,三张坐着其他三位阁老。
陈廷鉴的桌子上摆了高高一摞奏折、文书,他埋首其中,偶尔与三位阁老问些问题。
看得出来三位阁老都敬畏他,只要陈廷鉴那边有什么动作,三个阁老肯定都要抬头看过去。
早过了下值的时间,陈廷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陆阁老悄悄朝老资历的吕阁老使眼色,吕阁老再悄悄伸出一根手指。
根据陈廷鉴平时出宫的时间,元祐帝猜测,吕阁老的意思是,陈廷鉴至少还要在内阁待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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