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丰泽轻松翻进了小跨院。正房窗户透着灯光,院子里很安静,仿佛所有人都睡熟了。回廊上挂着几盏从益州城里买回来的彩灯,在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还没靠近正房,他意外看到回廊上躺着一个女子。晟丰泽借着灯光一瞧,认出是季英英的贴身丫头。
鼻端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是阿宁!晟丰泽的眼神蓦然变冷,上前几步推开了正房的门。
一灯如豆,将黑衣蒙面的阿宁和季英英笼罩在灯光之下。
房门推开吹进一股寒风,阿宁抬头间,指间一蓬银光掷了过去。她突然看清晟丰泽的那身夜行衣,吓得呆若木鸡。
晟丰泽冷哼一声,一掌拍散了袭来的银光。点点银色的粉末被掌风震散,落在了地板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晟丰泽冷漠地看着她。
阿宁脑中一片空白,嘴唇嚅嗫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晟丰泽大步上前,一耳光扇在她脸上。
阿宁捂着脸,眼神倔强地看着他,喃喃说道:“阿宁也是为了主子……”
怎么又来了一个?屋里的人是个女的?窗外的杨静渊突然听到晟丰泽的声音,紧接听见耳光扇在脸上的脆响,情不自禁地凑近了窗户。
屋里的灯光并不十分明亮,杨静渊移动时,窗户纸上有影子晃了晃。窗外有人!晟丰泽顿时发现了杨静渊。他朝榻上看了一眼。
季英英睡得极熟。灯光下,她的脸泛起异样的潮红。像受了风寒身体发热。又像是被屋里的炭火热度烘出来的绯色。
南诏深山谷中腐烂的落叶泥沼滋生有毒的瘴气。气体如烟霞般灿烂,色泽如桃花怒放。瘴气中育出的盅虫被称为桃花蛊。中盅之人死之前毫无异状,反而肌色如桃花,比平时更添几分容色。
如果不带走季英英,被窗外之人发现她中了南诏的蛊,就会怀疑到自己身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婢!晟丰泽进退两难。
窗外的人会是谁?他为何发现屋里的动静,仍一声不吭?晟丰泽心念数转,想到了杨静渊。他看着阿宁冷冷问道:“是他派你来的吗?我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不过是想在她成亲前见她一面罢了。为何还要取她的性命?”
阿宁惊魂未定,愣愣地望着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屋里几个他她听得杨静渊犯起了糊涂。最后一句话入耳,他大吃一惊,拍开了窗户:“你们是什么人?”
最后一句声如蚊蚋,凄苦之极。
完全颠覆了杨静渊的想法。他想起拍开窗户之前听到的话,信了两分。
原来晟丰泽意外和季英英的邂逅相识,对季英英一往情深,结果被南诏王棒打鸳鸯。听到晟丰泽说季英英不喜欢他,杨静渊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他狐疑地看着晟丰泽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隐瞒你会武艺的事?”
晟丰泽苦笑道:“一个武功高强的南诏白王和一个体弱多病的人在益州停留,哪个更让节度使放心?南诏国弱,我不想横生枝节。在益州小住,不过是想再见她一面罢了。”
这么说来,他是一厢情愿单恋上季英英?晟丰泽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杨静渊的敌意减褪了:“她中的是什么毒?”
“是桃花蛊。时间越长,她会越来越美,身体越来越弱,无声无息地死掉。”晟丰泽解释道,“你放心。最多三天,我一定能治好她。如果你不放心,可与我一同回驿馆。”
一脸坦诚的模样让杨静渊打消了疑心。不亲眼看见,他的确放心不下。
晟丰泽松了口气,又道:“经此一事,我也知道和她身份悬殊,绝无可能。我已经决定答应我兄长的要求。他不会再对季英英下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请你替本王隐瞒一二。不必让她知道。等使团自长安回返,我会随使团一起回南诏。可惜没办法喝你们的喜酒了。”
将自己单恋季英英的情深尽情展露在杨静渊面前。
杨静渊完全消除了疑心,打了个呼哨召来了白马道:“王爷可曾骑马前来?”
晟丰泽摇了摇头道:“虽说今晚没有宵禁,城门却早已关闭。骑马怎能出城?我和手下是一路走来的。”
杨静渊爽快地说道:“那与我同骑回城可好?”
“骑马如何进城?”晟丰泽目光闪烁了下,好奇地地问道。
想起益州城那个破败的城墙豁口,杨静渊笑道:“殿下随我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