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家染坊做活的粗使仆妇和浣丝婢加在一起近三十人。季氏带来的四个陪房,三个嫁了季家的家仆。前院守门的婆子和厨房的仆妇。除去张四娘的陪房,有四十几号人。
季英英想遣散的就是染坊和做粗活的人。她自去季氏房中搜出了身契。叫铺子掌柜季贵拿了帐上的现钱出来。
“趁着南诏兵还没有到。想走的人都来领身契,收拾包袱离开。家里现钱不多,分给大家在路上应个急。”
这么多人的身契说给就给了。季家得花多少钱才能再买回这么多口人?季嬷嬷暗暗扯了扯季英英的衣裳。
季英英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
很快,有仆妇迟疑着上前磕了头。季英英找出她的身契,让季贵发了钱。仆妇感激地走了。
外头狗叫声,孩子哭叫声,人声乱成一片。有了一人,就会更多人。不到盏茶工夫,家里的下人就散了个七七八八。三位嬷嬷和家人没有动。季英英身边的湘儿也没有动。令季英英诧异的是,染坊里那个叫紫儿的浣丝婢居然也留了下来。
“紫儿,你若走的话,我就将身契还你。退了兵,你去衙门销了奴籍就是自由身了。”季英英记得这个叫紫儿的小婢。十二浣丝婢她都熟悉。她亲眼看到紫儿绊倒湘儿摔碎了陶缸。自由身的诱惑足够大。她怎么就选择留下呢?
紫儿低着头道:“奴婢自幼被太太买来,没有家人。除了染坊,没地方可去了。跑出去,也不知道是否安全。娘子留下奴婢吧。”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来吧。你去大郎君院里守着,大嫂哪有什么需要,你跑腿传个信来。”季英英马上吩咐她去办事。
“是。奴婢这就过去。”紫儿高兴地去了。
看着她走远,季英英才对季嬷嬷说道:“多事之秋。家里留下她们,也不知是福是祸。放她们离开,给她们一条活路。家里的事也少一些。”
季嬷嬷叹道:“老奴心里明白。南诏兵来了,家里几十口人柴禾都不够烧。”
季英英摇了摇头道:“嬷嬷,你盯着紫儿。从前掐尖要强,她怎么会不想要身契自由身呢?赵二郎这么快就知道我回来了,我怀疑家里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季嬷嬷一惊:“你是说紫儿?”
三人回过头吃惊地看着湘儿。
“这法子好。赵修缘一定以为我带走的是你。后门那几条狗不用怕,我们正好引开他们。走。”朱二郎也不管季氏兄妹是否同意,道了声得罪,拉着湘儿就往后院跑。
“朱二哥,你护着湘儿啊!”季英英只喊了一声,就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
这时前院传来门房田叔的声音:“赵郎君,你三更半夜带人来季家做什么……”
砰地一声巨响打断了田叔的话。季耀庭呆苦木鸡。
季英英猛地扯了他一把道:“哥!赵修缘把咱家的门踹飞了,马上就进来了。我,我先躲一躲。”
时间这么紧,往哪儿躲啊?她低下头,看到回廊。为了隔绝湿气,家家户户的房屋都建在台座上,门前修有宽敞的廊道。廊道是架空的,离地大概有两尺半高。她趴着钻了进去,叫道,“哥,你记得把人引开啊。”
季耀庭如梦初醒,高声叫道:“季贵!田叔!出什么事了?”
才走几步,赵修缘就带着人闯了进来。
“大郎君,赵家把咱家的门撞坏了!”田叔在后头大声说道。
“季大哥,听说南诏兵往三道堰来了。二郎担心英英的安全,一时紧急,还请见谅。赵修缘说的客气,却不等季耀庭开口,就喊道,“季英英,你出来。”
季耀庭回头往后院染坊的方向看了一眼。
赵修缘直接越过他往染坊走去:“为了英英的安全,我打算接她去赵家与我媳妇做伴。”
“赵修缘!”季耀庭大怒,冲过去欲打赵修缘,转眼间就被两个护卫架住。
赵修缘回过头道:“季大郎,我知道你刚才请郎中去了。季大嫂要生产了是吧?如果你不想我闯进你院子去搜,就把你妹妹交出来。”
季耀庭瞪着他,气势渐渐弱了:“朱二郎带她走了。”
“郎君!朱二郎带了季二娘从后门跑了。我们兄弟去追了,小人来给您报信!”
“追!”赵修缘早听护卫说朱二郎前脚来了季家。是以才会着急砸了季家的门。此时听到朱二郎带了季英英从后门跑了,他就奔去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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